“我这皮什么罪没有受过,夫人不必担心,尽管用药就是。”
樱桃将外衫又拉了下来。刑如意看见了,捏着她的衣角往上提了提,只留下了肩头的一点肌肤。
药,是深褐色的,带着草药独有的香气。刑如意寻了一处较为明显的疤痕,将瓷瓶倾倒,倒了几滴上去。樱桃起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眉头稍稍皱起,跟着侧脸看向自己的肩头。
“樱桃姑娘可觉得难受?”
“还好,就像夫人方才说的那样,有些痒痒的。”樱桃说着,轻轻抖了一下肩膀:“好奇怪,这药涂抹上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往我的皮肤里钻。”
“这叫渗透,是药物在起作用的缘故。”
刑如意说着,伸出手,用手掌覆盖住了方才涂药的地方。
“或许有些疼,樱桃姑娘忍一下。”
樱桃来不及点头,就觉得肩膀上热乎乎的,尤其疤痕的地方,在刑如意掌心的温度下,生出丝丝拉拉的疼来。紧跟着,她耳朵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就好像自己的皮肤在舒展。
“这药……”
“如何?”裁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神奇的感觉,我觉得我的皮肤好像都活了起来。”樱桃看向裁云:“姐姐待会儿也要试试。”
樱桃话音才落,刑如意的手也从她的肩头移开了。海棠院的众姐妹们一下子就围了上去。只见樱桃肩头那处原本十分明显的疤痕,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淡了许多。
“这疤好像小了。”
“不是小了,是看不见了。不对不对,也不是看不见了,是没有先前那么明显了。”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各个都显得很兴奋。刑如意轻咳了两声,说道:“我这药虽好用却终究不是神仙药,这么一会儿功夫,也没有办法将樱桃姑娘身上的疤痕全部消除。”
“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好。虽说只是淡了,可我相信,多用几次,这些难看的疤痕就不会再缠着我了。”樱桃抚摸着自己的肩头:“只是,夫人的药再好,也抵不住那个老东西时不时的折磨。这药,用在我身上反而浪费了。”
樱桃将眸光转向裁云:“樱桃不求能如姐姐那般的好福气,只求那个老东西不来折磨我就好。我不怕被他折腾死,只怕带着这么一身烂皮去地下。若是碰见了我爹我娘,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心疼死。”
旁边一个姑娘见状,小声在刑如意耳旁说了两句:“樱桃姐姐是被她那个无赖兄长给卖进来的,说是家里穷,爹娘又死的早,若是不卖了樱桃姐姐,连娶亲的钱都没有。”
“你呢?”刑如意转而看向这个说话的姑娘。
姑娘撇撇嘴道:“我是被后母给卖进来的。我娘死的早,我爹又找了一个后母,生了一个儿子,嫌我在家里吃白饭多余就将我给卖了。”
刑如意摇摇头,没说什么。不是她不同情这些姑娘们的遭遇,而是知道,同情对于这些姑娘们来说,是最没有用处的。
裁云安慰了樱桃一阵子,待樱桃情绪平复之后,走到刑如意跟前,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夫人这药也给我试试吧。”
刑如意直接打开瓷瓶,同样选了一处疤痕较为明显的地方,滴了两滴。
“能多用一些吗?我耐心不如樱桃,若是能将这些疤痕全都消了便是再好不过了。”
“多用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方才樱桃姑娘的反应你也看见了。这用药之后难免会有些不良反应,且不同的人,所产生的不良反应也是不同的。我担心,裁云姑娘你会适应不了。”
“夫人多虑了,像咱们这些在院子里讨生活的女子,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夫人只管用药,若真有什么,也是裁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夫人的。”
“那……好吧!”
刑如意犹豫了一下,将药瓶倾倒,深褐色的药汁,缓缓落在了裁云的手臂上。
深夜,裁云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随着她的翻动,床板发出“吱呀吱呀”地声响。手臂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忍不住,用手挠了一下,感觉挠到了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