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话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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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话音落下,刘家大郎就抱起她出了卧房。他走得飞快,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只知道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很黑很黑的那种。
“到了!”
“到哪里了?”她攀附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私下看了看。
“到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了。”刘家大郎伸手一指,前方亮了,她看见了一座桥。
那座桥,横跨在一条已经干枯的小河上。那条小河,曾从她自小长大的村子里横穿而过,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干涸了,那座石桥也就废弃了。
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就是在那座石桥上。那年,她十二岁,已经有了自己的脾气和主意。他少年丧母,心中抑郁,便带了行囊来她家中小住散心。他们是亲戚,不管是按照辈分还是年纪,她都得管他叫一声哥哥。
他是傍晚时候到的,而她随同爹娘一起站在桥头等他。她看着他从桥的那头走到了桥的中央,那时候,他还没有堕落,还不是有着一身臭毛病的坏男人,而是一个风度翩翩,能诗会文的俊俏少年郎。她看见他冲她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他带着笑的唇角上,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她是想嫁给他的,早先爹娘也是默许的。可是后来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吊儿郎当,越来越不像样,她和他只能私下里偷偷见面。直到,她和他被爹娘逮住,直到她由爹娘做主心不甘,情不愿的嫁到刘家。
她也是想过要做一个好媳妇的,成亲之初,她也是安分守己的,可他却千方百计托人带了书信进来。他约她见面,她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心,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见她。尽管她知道,他每一次见她都是另有所图,比如图她的钱。
可人往往都是如此,陷进去的时候,就分不清是非黑白,分不清究竟那个对自己才是真心的,究竟那个才是值得自己付出真心的。
再然后,一切就变得不由控制起来。
思绪如水,终结成冰,她恍惚的看着眼前那张脸,呢喃着说:“你是在这桥上见的我吗?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是给我家送农具的时候见的我呢。”
他忽得笑了,俯身,低头,看着她,问:“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是谁?
两张脸,开始不停地在她眼前交替,变幻,一会儿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他,一个是被她亲手害死的丈夫。她有些眼痛的揉了揉眼睛,再睁时,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身着黑袍的男人。男人脸很白,眸光很冷,浑身上下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你是谁?”
“接引你上路的人。”
“上什么路?”
“黄泉路。”男人冷漠地对她说着。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却发现一根锁链从她的心口穿过。锁链很凉,她的心被冻得没了知觉。
刘阿婆下葬的第二日,就是刘家大郎的周年忌日。
家仆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纸人。纸人做得精细漂亮,眉眼更是栩栩如生。家奴们都觉得熟悉,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这个纸人究竟像谁。
身为家仆,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既想不起来,也就索性不想了。将纸人与别的祭品归到一块儿,带到刘家大郎坟前,一把火全给焚了。
从坟地回程时,有个家仆突然提了一句,说:“我想起来那个纸人像谁了。”
“像谁?”
“像大少奶奶。”
“你们看了吗?那纸人是谁送的,我依稀记得上面好像写的有字。”
“是有字,可它认识咱们,咱们不认识它啊。”
“行了行了,别说了,这要让大少奶奶听见,少不得给咱们一顿臭骂。”
众人闭口,就好像那个话题从未被提及过。
如意胭脂铺,正在打扫的喜鹊指着最上面的那个空格子问:“这盒欢颜怎么不见了?我记得昨个打扫的时候还有呢。”
刑如意懒洋洋地打了个瞌睡,答:“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