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平安尝试着走走看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喧闹声,循着声音,他看见了正在大堂里叩拜天地的他的亲弟弟董平顺。
鬼!
他一定是见鬼了!
董平安下意识的将手伸到怀里,从怀里摸出一串佛珠来。
眼前的董平顺已经拜完了天地,他牵着新娘子,没有进洞房,却是朝着他走了过来。
董平安握紧佛珠,不自然的向后退了半步。
“哥哥,你看,这就是我喜欢的姑娘。”
董平顺说着,用手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红色盖头下的新娘子,不再是他印象中如花似玉的,娇滴滴的俊俏模样,而是眼珠爆裂,嘴唇上还沾着黑色的污血。
就在董平安准备逃走的时候,那些观礼的宾客们,也都一个个转过头来,他们形态各异,却个个都是一副鬼样子。有些是青面獠牙的,有些是面黄肌瘦的,还有些如传说中的吊死鬼和溺死鬼那般。现在,他们都齐刷刷冲着董平安伸出了手,然后张开嘴,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来呀,来参加喜宴啊。”
喜宴?
眼前的景物随着他的想象果然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站在了一张桌子前。那张桌子,他有印象,就是弟弟成亲时,他坐的那桌。那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在一边注视着跟人豪饮的弟弟,一边喝着闷酒,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弟妹那张害羞的俊俏的脸。
他们是亲兄弟,是同一对儿爹娘所生的亲兄弟,可老天爷却不肯给他们同样的待遇。
从小,爹娘就偏心弟弟,说弟弟聪明伶俐,说弟弟懂事,说弟弟贴心,还说他做哥哥的应该让着弟弟。等他们长大一些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变得更差了,爹娘说弟弟还小,需要营养,不能饿肚子,于是把家里能吃的都先紧着弟弟吃。他饿得眼睛发绿,爹娘都像是看不见的一样,还说让他忍忍就过去了。他不想饿死,就只能出去偷,出去抢,出去骗。结果,他变成了镇子上人人喊打的小混混,成了爹娘眼里心里那个最不愿意被提起的人。
想到这里,董平安就情不自禁的用力地握紧了酒杯。
是,他弟弟什么都好,他什么都不好,可就是这个什么都不好的人,却在处处享受着他这个什么都不好的哥哥的照顾。就是这镖局,也是靠着他给别人走镖卖命挣来的钱开的。
生意有了,钱有了,媒人也开始上门做媒了,可无一例外的,他们说媒的对象都是弟弟董平顺,仿佛他这个哥哥就应该被忘记。
如果那个嫁给弟弟的只是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更普通的女子,他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怨气,可现在,那个坐在洞房里的却是个娇滴滴的,连他做梦都想要拥有的俏丽女子,他不平,他怨愤,他觉得今日成亲的应该是自己,觉得那个等在洞房里的娇滴滴的新娘子也该是他的。
再然后,他做了什么呢?他拿着酒壶去给弟弟敬酒,故意的让他喝多了,喝醉了,喝的不省人事了。然后,他脱掉了他身上的喜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堂而皇之的入了洞房。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心里也是慌的,在新娘子睡着之后,他悄悄起身,然后将酒醉的弟弟换到了房内。一夜酒醉,他那个毫无心机的弟弟并没有什么发现,甚至第二天起身,还带着娇羞的新娘子去给他这个哥哥见礼。
按说,他该停止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新娘子对着弟弟董平顺一脸爱恋,一脸娇羞的模样时,他心底涌出的是更多的占有欲。于是,一个邪恶的念头就那样产生了。
董平安似乎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正站在那株人形的石榴树下。石榴树被砍断了一截,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那石榴树是在流血吗?”原本静默的宾客们一下子乱了起来:“天哪,太奇怪了,这石榴树是要成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