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高岳真的不淡定了,他站起来,表情严肃来回踱着,刘德室和卫次公的神情更是透着极大的不安。
可恶,看来薛瑶英说得无错——那郑絪,正是得到了宰相常衮的帮助和扶持,两人同气连枝,要和我的韬奋棚打擂了,假如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话,来年春闱怕是又要“全军覆没”,到时候我就完蛋了,命都保不住。
“棚头,怎么办?”卫次公、刘德室和李桀等都有些慌了阵脚。
“别怕,我们还留有后手。”高岳大声说道。
说完,高岳就走回自己的给房里,自小柜下抽屉中抽出份珍藏的卷轴,那正是刘长卿临走前赠予他的,里面的诗歌都是刘长卿的得意之作,并且从未面世过,“拿着这行卷,去投潘礼侍。”高岳计较已定,便留卫次公主持韬奋棚大局,自己和刘德室趁着暮鼓声,出了升道坊,直奔东市铁行外的宣阳坊而去。
潘炎的宅第,正在彼处。
高岳和刘德室是准备乘夜活动的,他俩带着些钱,先在宣阳坊中的净域寺租赁了所香厨房间住下。大约酉时刚刚结束,他俩就带着刘长卿的行卷,走出净域寺,向着潘炎的宅第而来。
唐朝的宵禁,主要是针对暮鼓后的长安城诸街道,至于各坊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突发情况由坊正或街使去处理就好了。
所以高岳和刘德室先在宣阳坊内租下一日的房间,夜晚后当然可以自由行动了。
“快,快,潘礼侍的宅第就在不远处了。”高岳跑在前,刘德室跑在后,他们能见到大约百步开外,人马举火喧嚣,一定是潘炎归宅了。
“潘礼侍我们来啦!”两人在心中大喊着。
谁想走到潘炎宅第以东第二处宅园时,突然出现一股人马队伍,大约也就四五人的模样,簇拥个骑马的下朝老者,横出于高岳和刘德室的眼前。
这老者须发皆白,至于模样——高岳依稀见过。
刚准备等着这老者策马过去,这老者反倒先看到捧着行卷的高岳,眼睛一亮,停下马来,“郎君啊,这是准备给我投行卷呢?”
高岳当时就蒙住了!
不不不,我不是给您投卷,我是给潘礼侍投卷来着,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误会。
可这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那老者顿时热情高涨,还下了马,随从立刻给他递来根拐杖,凑着火光高岳才看清楚,这不是先前国子监大闹登闻鼓时,在光宅坊遇到的那位耆老官员嘛。
当然此刻高岳还不知道,这位便是朝廷散骑常侍萧昕。
拄着拐杖的萧昕,便直接邀请高岳和刘德室到他宅园里,“莫急莫急,行卷马上我们慢慢看。”
完了,这下想走也走不了。
高岳和刘德室眼睁睁看着不远处正主潘炎的车马入了宅,他俩只能面若死灰、将错就错,硬着头皮跟着萧昕之后,走到了萧氏的宅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