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棱堡,但棱堡也分简易,阮主的老师葡萄牙人在欧洲本来就是鱼腩一样的存在,其国陆军更没有大规模战斗的经验,因此体现出来的就是阮主方建造的棱堡结构相当原始,在郑军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可惜的是,郑主的军队不是郑军,坏心肠的荷兰人在大肆出卖军火的同时却没有相应告诉郑主在欧洲是如何攻击棱堡的,因此逼得每一次南侵的郑主军队都只能用农兵的血肉之躯来突破理论上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
这次也是一样,在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炮之后,成百上千的北河一兵们背着装满泥土的麻袋蜂拥而上,准备填满一段对手重新整理过的水壕,结果却在对方的攒射下,丢下十几个伤者、五六个亡者狼狈逃了回来。
逃回者并没有躲过索命的无常,在面色狰狞的郑主部将的指使下,逃跑者中的倒霉鬼被挑选了出来,这些人一个个被按到在军营前的空地上,然后在哭求不得中被一一斩落了首级。首级随后被高悬了起来以作儆猴之用,而在这些枉死者的“注视”下,新的一批胆战心惊的农夫们重又踏上了死亡征途。
凌之卿很奇怪,这倒不是因为郑主手下炮击的精度太差,也不是因为其炮军开火时一窝蜂的射击,因为这两个问题在清军绿营中还很常见,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平时的训练不足,才会在战时反应出来种种问题。
事实上令凌之卿奇怪的是两个地方。
第一,为什么“一兵”们不在炮击掩护下前进,反而要在炮击的间隙才顶着对方的炮火出击,这不是找死吗?
第二,第二,奉命填满壕堑的一兵们为什么不找些盾车之类的防护,须知道盾车虽然挡不住对方的炮弹,但至少能在一定距离上让阮主士兵手中的火绳枪的杀伤效力将大大减弱。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但凌之卿记住他在郑根面前的表态,丝毫没有提点郑主方面的意思。甚至在他看来,北河人又不是中国人,死得越多自然越好,至于郑主能不能一统安南跟他更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很快再一次失败的一兵们退了回来,这次出击的一个营再度丢了十几个农兵,而他们唯一的成果就是把之前的阵亡者连同一部分麻袋填入了水壕中,根据他们填满的速度,只要再有五、六百人的牺牲,估计就能把水壕给填实了。
所以进攻还在持续着,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了节约火药还是觉得炮击根本无效,每次进攻前的炮击却停了下来,这样一来,一兵们的士气更加低落了,只是三、五个人倒在前沿就拔腿而逃,结果被自己杀死的还要多过在阵前伤亡的数目。
打到太阳西下,这一段水壕还是没有填实,不得已郑主方面只好收兵。
凌之卿在回郑主大营之前,特意查看了他观察的这个营头的情况。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死伤枕集的一兵们一边用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长官,一边吃着木薯和香蕉干混合的简单食物,至于一兵们千辛万苦从家乡带来的大米却不是他们能配享用的。
看到这副景象,凌之卿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些木薯和香蕉干是士兵们带来的吗?”
“不是,”郑主派来的通译如是回答道。“是一兵们在周边采集来了的。”
凌之卿继续问道:“若是吃光了怎么办?”
通译指了指营地后方,凌之卿记得那里似乎有一片空地:“不用担心,后面已经种上稻子和木薯了,在粮食吃光前,我们就能收获新的一季了。”
什么,便打仗还能边种地,凌之卿要晕倒了。不过更让他头晕眼花的是通译意犹未尽的潜台词,想来,这些可怜的一兵们还要在征战之余的还要同时继续充当主府的佃户,为郑主及一众将官们源源不断的提供大米。
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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