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力娘那讽刺他们是干活不是来吃饭的话,孙国建咬牙忍着困,那边郑墨辰打了凉水过来让谁困了就洗把脸。
一直忙活到寅时,蔡花看了眼,那边一个水车的材料啥的都是提前备下的,只要加工一下,固定组装在一块就好了,因为蔡东林和蔡有志要讲咋做的,才只做好了半个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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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轮子。又看了下他们做的这个新型水车,差不多再有一天也做好了,就让蔡结实和王栓子送楚熙回去睡觉,她和郑墨辰也收拾了下,把各个部件都放好,准备睡觉。
孙国建也干不动了,蔡东林看着就说收工,蔡大力和蔡有志把东西拾掇到一块,小心的放好,也回了家睡觉。
“新院子那边啥都有是吧!?三姐夫就不过忙活了,让结实带我们过去就行了!”孙国建摆摆手,打着哈欠就要往新院子那边儿去。
“那个……”蔡东林有些尴尬,看了眼蔡花,见她一脸疲惫,带着不耐,咧嘴笑,
“楚公子在那边住着,他…不太喜欢和人同住。你放心,屋里的大炕收拾出来,你们够睡了!我和几个孩子铺上凉席睡外面正好!”
和孙国建一块来的一个矮矮胖胖的人一脸不耐,张嘴就要质问蔡东林不拿他们当客人,就看见孙国建使眼色过来,只要闭上了嘴。
“哪能让三姐夫和结实几个睡外面,我们几个睡外面的凉席就成了!”孙国建咧嘴笑,只是笑的却不那真诚。
蔡东林是自己受苦受罪也要让别人好的,当然不会让小舅子睡外面的凉席,他睡屋里炕上。就拿了两张凉席出来,铺好,叫蔡结实和王栓子,郑墨辰一块,四个人睡外面。孙国建和另外四个人睡了屋里大炕上。
蔡花收拾了下,洗了脸,把西间的编制蜀黍秸秆门关上,就棍棒把着,这才上炕睡了。
时间到了下半夜,也不是很热了,孙氏已经睡了一猛子,摸了蒲扇给蔡花打扇子,蔡花倒头就睡着了。扇了一会,摸摸蔡花身上凉凉的,也就停了手。想着明儿个早上蒸点杂面馍出来,还要到蔡玉华家的菜地里弄菜,不然没菜吃了!又想着等水车做好了她就跟着一块到区庄去看看韩氏,买点吃的带给蔡花姥爷,再给蔡花姥娘截一块毛青布拿去做衣裳。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蔡花老娘一辈子多不容易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终于得了儿媳妇,得了孙子,那儿媳妇还让人不省心上!正要叹气,听到外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孙氏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接着外间就传来摸了啥东西的声音,孙氏眼神一冷,拿着蒲扇扑棱了一下,翻个身。
外间的声音立马停了,不时便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就没声音了。
孙氏抿了嘴,气的心口堵。第二天脸色就不太好,本来说的到胡狗二家买肉做几个好菜的,也没有买,直接从井里拿了昨儿个剩下的肉炒了俩荤菜,其余都炒了凉拌了素菜。
见最好客的孙氏竟然只做了那几个菜,蔡花诧异了下,也没有多说,她本来就吃素多点,端着米糊糊吃了。
这边早饭还没吃完,那边几个村子来学做抽水车的人都来了,由王宝官带着过来,蔡东林忙把一众人请进屋,让孙氏去做饭,都说吃过饭来的,卷了袖子就要干活。
蔡东林这边应着,那边就带着十几个人开始讲抽水车咋做的,为啥那样做!?然后教一众人开始做。
孙国建几个看另十几个人都热情高涨,干劲十足,立马就忙开了,也就卷起袖子招呼同村的赶紧干活,把这个抽水车做好,他们就能先拉回家了!
蔡花这边的抽水车就只剩下蔡大力,郑墨辰,清晨和蔡花,楚熙几个。蔡花是个不干活的,只能在一旁递东西。楚熙也不是时时都伸手,全靠郑墨辰和蔡大力,这个抽水车的度就慢了下来。
晌午的时候王宝官过来叫几个邻村的人到家里吃饭,别麻烦蔡花家,孙氏已经做好了饭,蒸了一锅杂面馍,随便吃,管饱。
孙国建几个见没有昨天的饭菜精细,又那么多人吃饭,也不好说啥,陪着一块吃了,下午就加快了组装水车的度。
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又一个水车做好了,蔡花就让把抽水车搬到东地那边的河里按上,让王宝官吆喝了东地的人家挖水渠浇水,拉绳子演示给来学做抽水车的人看。
孙国建脸就黑了,那个抽水车是他们忙到下半夜,困死累活的才做好的,现在倒好,竟然按到蔡家庄这边了!
因为人多手快,抽水车的度也快,王宝官问来学的人会了没有,就有几个人跃跃欲试,说是会了,忙回村子准备家伙做抽水车。
蔡花看着孙国建几个眼神落在新型抽水车上,眸光闪了下,抿嘴喊蔡东林,
“爹!正好现在有一点空闲时间,趁着这些材料,赶紧的再做一架出来,拉到我姥家去吧!”要不是心疼韩氏一把年纪还要照顾杨流云和姥爷,还要像男劳力一样到地里干活,担水浇地,她一点也不想问,直接把孙国建几个打了!
“哎!咱加把劲儿争取明儿个就把心水车做出来,搬到你姥爷家去!”蔡东林每年农忙都要去帮着干活,地里的活计大多数都是韩氏在干,蔡东林知道,就想快点。
孙氏也下手帮忙了,要不是帮着做饭,她已经到区庄去了,让一个快七十的老人照顾着家里瘫痪的老人,还要照顾没有满月的儿媳妇,刚出生的孙子,还下地干活,咋受得了!?
说干就干,蔡东林只招呼了一声,蔡大兵也过来了,他岳母家的地也都没有交税,他理应帮忙伸把手的。
孙国建几个也加快了度,正干了,又忙活到下半夜,一个新的抽水车做好了,几个人累的瘫在炕上就睡着了。
天刚亮孙氏就起来做了饭,蔡东林几个把抽水车搬到大板车上,吃了饭,让蔡花和孙氏坐在车上,蔡东林赶车,一伙人赶往区庄去。
幸好区庄在蔡家庄后面,那条河正好穿过区庄的地里。他们到的时候,韩氏正吃力的挑着扁担,担着两桶水,颤颤巍巍的往地里浇。
孙氏当时眼眶就红了,下了马车跑过去接韩氏的挑子,
“国建!你咋能让咱娘干这重的活儿!?”转头就问孙国建。
孙国建看孙氏和蔡花脸色不好,眼里闪过一抹尴尬,咽了下口水,上去要接孙氏的挑子,
“咱娘就是个恨活计的人!有一点活儿就得赶紧的干完,不敢完就吃不下睡不着的!我走的时候都说了等我回来我来干,你看咱娘又没听劝!”还反过来抱怨韩氏起来。
蔡花眼神冷淡的撇了眼孙国建,到底不是亲生的!要是换了她爹,顾氏下地担水浇地,不管断没断关系,她爹绝对不会看着顾氏这么吃苦受累!反过来换成顾氏,她才不会下地干这些活计!扶着累的喘息的韩氏到树荫下歇息,拿了洗干净的桃给韩氏吃,
“拿的多!家里还有一筐!”怕韩氏推给她,解释着。
韩氏这才笑着接了桃,拢了拢头,啃了起来。
看着孙国建把水浇地里,那十二亩的玉米已经浇了一个大地头了,都是韩氏担水浇的,孙氏心里不是味儿的。
蔡东林忙招呼了几个人,把抽水车按上,就按在韩氏家地不远的河里。
孙氏拿了铁锹过来挖水渠,韩氏要站起来帮忙,蔡花拽着她不让去,
“姥你歇着就是了!过不了两天地里都浇上水!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还要照顾姥爷和家里呐!”
“哎!我就看看!”韩氏是个闲不住的,也干活干习惯了,站起来就在边儿上看着。
村子里围了一圈子人过来看,等着蔡东林指挥着把抽水车按好,几个男劳力在一旁桥上拉动绳子,水流到地里,当场就有人拍着手叫好,说孙国建家跟着沾光了啥啥的。
韩氏看着流水很快进了玉米地,把她浇了两三天的低头盖过去往地中间流,眼眶就有些湿,笑着提了捅回家,
“今儿个晌午都在家吃饭!我回家做饭去!”高兴的回家做饭去了。
孙氏拿着铁锹看着水流,没啥大碍,等了一会儿,也带着蔡花,拿着带来的东西跟上韩氏回去。
蔡东林就留下帮着浇水,告诉张房和孙国建水渠挖成啥样的,咋浇能更快浇完。
这边孙氏和蔡花进门,那边韩氏已经拎着刀端着一碗鸡血往厨房里去,院子里已经满身血的大公鸡还在做垂死挣扎。堂屋里传来杨流云带着怒气的声音,
“…那大公鸡说了多少回不舍不得杀,这转眼儿就杀了!是啥主贵的人来了,还得杀了家里打鸣的大公鸡!?我这坐着月子的人都比不得!家里有吃有喝,天天鸡鱼猪肉的吃,还非要稀罕穷人家的大公鸡!?把家里东西都稀罕完了,还咋过日子!?”说韩氏把家里的东西都顶到闺女家去了。
孙氏脸就黑沉了下来,吸了口气,往厨房去,
“娘!你咋把打鸣的大公鸡杀了!?”
堂屋里的杨流云一听孙氏回来了,声音又拔高了些,
“三姐啊!你说家里穷的叮当响,连鸡蛋都吃不上,你们一来,娘就高兴的把家里打鸣的大公鸡给杀了!看娘对你们可真好啊!家里有啥好东西都想着你们!就是一个白面馍也想着掰给你们一半呐!”
蔡花小脸冷着,看韩氏在厨房使眼色,让别理,勾起嘴角扬声道,
“妗子!下回你和我舅去我们家干活,我让我娘给你们杀鸡还杀鱼!你还是累的不想吃,想吃羊,咱们就给你杀只羊来!”说话带着笑,话里的意思却讽刺杨流云小气抠门不厚道。给被人家干一点活儿就大吃大喝一顿,被人给他们家累死累活的干,管一顿饭就心疼的要死。
杨流云就不说话了,因为隔壁张二妗子端了一块腊肉过来了,
“蔡花啊!今儿个和你娘到二妗子家吃饭!妗子给你煎腊肉饼子吃!”张二妗子是个瘦高,说话利索的妇人,比孙氏大了七八岁,刚嫁过来的时候经常和孙氏一块干活儿,对蔡花和蔡结实也实心的好,会放着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姐弟俩。
孙氏就拉了张二妗子到厨房去,蔡花看了眼堂屋西面的窗户,听张二妗子喊她,也跟着进了厨房。
“…过年做的腊肉多,再放放就坏了!正好趁着有人,拿过来给做做吃了!”说着把碗放在锅台上,从兜里掏了一大把的藕莲子出来递给蔡花,
“打小就喜欢吃这个,我给你留着呐!”前两回想给,人多小孩多,怕刚掏出就被分光了。
蔡花没有客气,笑着接了,装在兜里,藕莲子外面的皮儿还没剥掉,光靠她的牙也吃不下去,放着回家砸开了再吃。
韩氏就留张二妗子烧锅,也是想着等会炖了鸡肉让张二妗子也吃点好的,改善一下,张二妗子推了,
“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着我回家舀饭呐!下回一定留!”笑着让蔡花吃了饭到家里玩儿,就转身回了家。
孙氏叹口气,没啥关系的认的妗子都比亲妗子强!劝韩氏谁来吃饭别太大方了,能安生就安生!
“你不用担心啥!这个家还是我说的算的!”韩氏摆手让孙氏别担心,舀了热水出来,到院子里拎了已经不动的大公鸡回来按在热水盆里烫,拔毛处理鸡。
韩氏脾气固执,孙氏也不说啥了,伸手帮忙,让韩氏一边歇着。
蔡花见没啥自己帮忙的,又听见姥爷在西屋叫她,就起身到西屋来,屋里的味儿比上次还大,蔡花当即皱起了眉毛,炕桌上放着一把已经蔫儿了野薄荷,是韩氏没来得及收拾。
蔡花姥爷就笑着说韩氏太忙,摸了个鸡蛋出来递给蔡花。蔡花看那鸡蛋不像是今儿个煮的,接过来剥开。
本来蔡花姥爷一天一个煮鸡蛋的,只是杨流云怀孕了,就变成了两天一个,现在她还没出月子,就变成了三天一个。
蔡花剥开那鸡蛋时,里面都臭了,
“姥爷!这个鸡蛋臭了!我再给你煮个新的!”蔡花眼眶有些酸,拿了野薄荷到厨房趁着锅烧薄荷水,把孙氏拿的鸡蛋放到了西屋里,拿了俩煮上,
“姥!西屋里的鸡蛋就别往堂屋里拿了!给姥爷天天煮了来吃!你也吃!身子夸了你还咋照顾姥爷!?咋照顾孙子!?”劝韩氏。
韩氏张张嘴,答应了蔡花。
锅里的水烧开了,蔡花把鸡蛋捞出来,放在凉水里激着,又添了两瓢水,把薄荷叶放进锅里闷一会,让韩氏给蔡花姥爷擦洗身子,蔡花和孙氏接着做饭。
自家种着菜园子,吃菜啥的就方便了,炒了一个茄子,一个芹菜,凉拌了一个荆芥黄瓜,一把豆角本来想做成虎皮豆角,看着油罐子里的油不多,虎皮豆角还要把豆角放油里炸,蔡花就放弃了,直接泼上蒜泥凉拌了。
孙氏把张二妗子拿的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和了一盆子面糊子,摘了把韭菜洗干净切指甲盖大放进面糊子里搅匀和了,把腊肉在面粉里两面沾了下面粉,放在面糊子里搅和了,沾上面糊,放油锅里煎的两面金黄金黄的。
一块腊肉煎完,煎了一大盘子,盆子里的面糊子还剩下一半那多,孙氏就把面糊子淋在锅里,摊煎饼。
蔡花知道姥爷喜欢吃煎腊肉饼子,拿了碗夹了半碗,又把刚出锅的摊煎饼夹了两大块,给送到西屋去。
蔡花姥爷吃了一个鸡蛋,剩下的一个非要给蔡花吃,蔡花给他放回去,
“姥爷!这个鸡蛋你晚上要吃掉它!以后也别放了!都坏了不能吃了!今儿个煎了你好吃的煎腊肉。”怕他又舍不得吃,蔡花喂他吃了几块,把摊煎饼也吃了,那边孙氏端了一碗米汤过来。
韩氏把厨房里的菜都拾掇出来,掀开小锅看了下,用筷子扎了扎鸡肉,看都透了,把小锅底的柴火拉出来,插在草木灰上,又浇了碗刷锅水上去。着火的干柴立马兹兹叫了一声,顿时灭了。
孙国建和村长张房带着蔡东林回来吃饭,抱了个大西瓜过来。
孙国建一进院子就闻见鸡汤的味儿,回来扯着嘴笑,
“咱娘把哪个鸡杀了啊!?”看了一下粪池子沿上扔着一堆公鸡毛,脸色变了变,讪笑一声,
“是打鸣的大公鸡啊!”转身拍着蔡东林的肩膀,
“还是三姐夫面子大!咱今儿个托了三姐夫的福了啊!”呵呵笑着请蔡东林进屋。
张房就笑着把大西瓜扔进了水桶里冰着,到堂屋去坐着。
孙氏端了一筐子杂面馍上来,蔡花也把做的菜端上来,厨房里留了娘仨吃的。韩氏舀了三碗鸡汤,剩下的舀了一碗肉多的,拿了白面馍俩和半碗葱花炒鸡蛋送到西间给杨流云。
杨流云扒拉了一下鸡肉碗,拉了脸,
“咋没见鸡腿啊!?”
“鸡腿给结实留着了!那碗里不都是鸡肉吗!”韩氏说着转身出来。
张房看了眼,想转了话儿,就和蔡东林说,
“东林呐!你看着你以后可是出息起来了!这水车一做出来,造福了多少人啊!这两天就住下吧!给咱村子里多做两个抽水车,让咱们把地里的庄稼都浇了!你想吃啥,鸡鸭咱都有,咱就杀啥!”
本来说的是客气话,张房话音落,还不等蔡东林推辞,西间里咣当一声,一碗鸡肉连着鸡汤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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