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行方骤然提高了音量,恼道:“苏某虽只是区区六品,却也是朝廷命官!你若有真凭实据,尽管拿出来就是,苏某甘愿领受罪责!”
“可若只是咬文嚼字的攀诬,恕本官实在无法奉陪到底!”
说到这里,他也懒得再管什么端茶送客,直接扬声道:“来人啊,替我送少卿大人出去!”
等外面那老仆应了,他又转身拱手道:“苏某重孝在身,就不远送大人了!”
看来缺了最重要的动机和证据,只靠言语想要拿下这苏行方,是没那么容易了。
但孙绍宗此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看活人!
眼见那老仆进到厅里,就待礼送自己出去,孙绍宗忽然开口:“且慢,本官此来其实还有一事相请,烦请苏知县应允。”
苏行方并不搭腔,只是不卑不亢的望着他。
孙绍宗便又自说自话:“令舅遇袭身死,必然与乌篷船泊尸一案有关,故而本官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将他的尸首带回去衙门,好生勘验一番。”
“你敢!”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出一身厉喝,紧接着就见个老太太闯了进来,指着孙绍宗的鼻子跳脚道:“你这狗官要敢动我兄弟一根指头,我老婆子就跟你拼了!”
瞧这架势,必然是苏行方的母亲。
显然她方才实在竟在门外偷听,直到孙绍宗提及要带尸首会去勘验,才忍不住跳将出来。
似这等有身份的老妇人,若是不讲理的话,最是难缠不过了。
孙绍宗自然不愿同她理论什么,略略往旁边让了两步,又向苏行方道:“苏知县,本官这也是为了公务,想来你应该能够理解——孙某先行一步,我大理寺的衙役就在外面候着。”
说完冲那老太太略一拱手,径自绕过她出了客厅。
“你这狗官!休想动我兄弟的尸首!”
“母亲、母亲先消消气……”
“让开,我看那狗官……”
啧~
这苏行方的母亲,倒还真是个火爆脾气。
孙绍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看那衣着打扮,应该是苏行方的妻儿无疑。
双方并非通家之好,这又离着有一段距离,孙绍宗自然不会冒失的上前见礼,只做没看见一般,径自跟着那老仆出了苏府。
等到了门外,吩咐随行的衙役留下来,等着把尸体运回衙门,孙绍宗就又上了马车。
其实原本往县衙赶的时候,他还没想着要把尸首运回去。
可听说苏行方带着尸首回家了,他就打定主意,要将这尸首带回衙门勘验。
原因么……
将尸首带回家虽是常例,但宛平县的衙役可还死了三个呢!
依照孙绍宗对苏行方的了解,他应该会强忍悲痛,先把另外三人的事情料理一下,然后才回家报丧才对。
如今匆匆忙忙就带着尸首回来,显然是存着什么蹊跷之处!
尤其眼下动机、证据皆无,苏行方那厮又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也只能寄望于能从尸首上,查出些新的线索了。
“驾~!”
此时就听张成抖开马鞭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继而开始加速。
与此同时,也不知哪来的野狗,在马车侧前方狂吠起来。
等等!
就这几声犬吠入耳,孙绍宗脑袋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方才那一幕,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