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川的家仆在犹豫了好一会后,才咬着牙关,这般说道。
家仆的话音刚落,泷川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不仅仅是泷川,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微微一变。
“那泷川君排第几名?”上坂皱着眉头问道。
上坂抛出的这个问题,再次让泷川的这名家仆面露难色。
又犹豫了一会后,家仆再一次面露难色地说道:
“前10甲……都没有泷川大人的名字……”
这一刹那,泷川脸上的表情与脸色再一次变了。
“那文试头名是谁?”上坂急声道。
“是一个叫真岛吾郎的人……”
家仆的话音刚落,泷川的脸上立即铺满震惊。
眼中浮现出浓郁的愕然之色,随后脸就涨红起来,渐渐又变为煞白。
脸上的肉在微微发抖,令他那原本十分英俊的五官扭曲了,看上去非常地难看和吓人。
而这座房间的空气中此时也弥漫着越发浓郁的尴尬气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
……
“喂,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那个真岛吾郎得了‘御前试合’文试的头名!”
“真岛吾郎?哦哦!就是之前那个赶跑了闹事的火付盗贼改的官差的那个人是吧?”
“真的假的……那人原来不仅剑术这么厉害,连汉学都学得那么好的吗……”
“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跑到我们四郎兵卫会所这里来啊……就凭他的剑术和汉学功底,开个剑馆或是开个私塾就完全够养活自己了吧?”
“人家说不定是嫌麻烦呢,开剑馆或开私塾哪有在四郎兵卫会所这里工作那么轻松?”
“而且不要说得好像开剑馆或开私塾就一点有钱赚一样。私塾可能还好点,绝大部分开剑馆的人基本都是血本无归。这年头锐意进取、会努力练剑的人早就已经没多少了。”
……
类似于此的对话,在四郎兵卫会所的诸位官差的口中不断出现着。
因为文试放榜的地点距离吉原较近,因此“真岛吾郎”得到文试头名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四郎兵卫会所。
绝大部分的会所官差都在讨论着这个前阵子才刚加入他们四郎兵卫会所、每隔几天就搞出来个大新闻的新人。
一些认识绪方的人,直接前来寻找绪方,亲口向绪方贺喜着。
比如瓜生。
“真岛君!我刚才都听说了哦!你竟然拿下了文试的头名!”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精通汉学的人!”
“真是的,你之前也谦虚过头了吧?一直在说自己只要能通过文试就行。”
因情绪激动的缘故,瓜生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
绪方刚刚才回到吉原。
在回到吉原后,绪方就回到了原先所负责的仲之町前半段的岗哨站岗。
回来站岗后,就不断有像瓜生这样认识绪方的人来给绪方报喜。
听着瓜生的报喜,绪方忍不住再次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之前并没有在谦虚啊……”
绪方现在其实也仍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他之前跟其他人所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在谦虚。
他是真心觉得只要能通过文试就好,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拿什么文试头名。
所以他刚才在看到文试头名的那一栏上写着“真岛吾郎”这一名字时,绪方都傻眼了。
一直到现在,都仍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漂浮着一样。
绪方敢肯定那100道填空题他肯定没有全对,毕竟有不少题目他都不确定是否正确。
在填空题肯定没有全对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拿头名,那只说明2件事。
要么是其他人的水平太拉了,即使绪方没有将填空题做得全对,也仍旧拿了文试的头名。
要么是最后的那一道“作文题”绪方答得实在太好了,直接让绪方弯道超车。
但这又让绪方犯嘀咕了。
他自我感觉自己的那篇“作文”并没有写得那么好,遣词用句都属于非常普通的那一类型,其内容也完全就只是随性发挥。
绪方越是去想,便越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文试的头名……
听到绪方的这番话,瓜生原以为绪方又是在谦虚,所以一边用双手叉着腰,一边用没好气的口吻说道:
“真岛君,有时候太过谦虚反而不太好哦。”
“官府的人不是傻子。”
“不可能将文试的头名评错。”
“既然你能拿文试头名,就说明你肯定是实至名归的。”
“所以开心些,不要摆出一张古怪的脸。”
瓜生抬起手拍了拍绪方的后腰。
“文试头名有100两金的奖励呢,好好想想自己之后要怎么花这100两吧!”
“……说得也是啊。”绪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鼻子缓缓吐出。
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因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得文试的头名而紧绷着。
“真是羡慕你啊,真岛君。”瓜生用开玩笑的语气接着说道,“100两金啊……直接变成有钱人了呢。”
“100两金只能算是短时间之内不用再为吃穿发愁而已,离‘有钱人’这个词还远着呢。”绪方面露无奈之色地耸了耸肩,“100两金可能还不够某些人在吉原玩乐一夜。”
绪方在吉原这里也算是工作了一小段时间了。
尽管时间还不算很长,但也亲眼见证过2次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是怎么散财的。
大概就是在5天前的夜晚吧,有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挺着他那大肚子,在一堆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入吉原。
据人介绍,这中年人似乎是名来自大坂的富商。
那一夜,这富商在吉原一口气散了200两金的巨额财富……
虽然江户时代的日本奉行“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但因为商品经济发展是时代大势,再加上政策有漏洞可钻等种种原因,导致商人势力做大。
到了现在,甚至已经出现武士在某些地方需要仰商人鼻息的局面了。
许多财政吃紧的小藩甚至还欠那些富商钱。
“话是这么说来说,但100两金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小数目啦,如何?有想好之后要怎么花这100两金了吗?”
“姑且是有一些简单的规划……”
绪方的话音刚落,其身旁便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真岛吾郎君,有人找你。”
绪方循声望去。
一名身披四郎兵卫会所的专用羽织的面生青年,带着一名同样面生的中年人朝绪方缓步走来。
来到绪方的跟前后,这名中年人先是跟这名带他找到绪方的会所官差躬身道谢,然后回首朝绪方说道:
“真岛!我终于找到你了!是我啊,那个几个月前陪你一起在京都那里流浪过一段时间的讶岛啊!”
听到这名中年人的这句话,绪方挑了挑眉。
这中年人刚才所说的这句话其实是一个暗号。
绪方目前在吉原的四郎兵卫会所工作的理由和目的,和之前相比多了一个。
那便是充当他们和长谷川之间的线人。
因为不方便让长谷川知道他们目前所藏身的地点,因此让本就潜伏在吉原的绪方充当线人最为合适。
一旦长谷川探听到了不知火里的什么新动向,就会让人来吉原找绪方,跟绪方进行联系。
联系暗号便是这一句话:我就是几个月前陪你一起在京都那里流浪过一段时间的讶岛。
说出这句暗号的人,便是长谷川派来的人。
自和长谷川开始合作以来,这还是长谷川第一次派人来找绪方。
下意识地以为可能是长谷川终于探听到了和不知火里有关的情报后,绪方立即开始了他的表演——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连忙说道:
“是你啊,讶岛,好久没见了。”
“讶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听闻你现在跑到四郎兵卫会所那里工作了,所以就连忙过来找你。真岛,有些私事要和你谈谈,方便跟我过来一下吗?”
……
……
与此同时——
绪方等人所居住的旅店内。
源一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像个废柴一般窝在房间的角落喝酒。
而是掏出了刀油,为他的佩刀进行着保养。
在源一给他的佩刀上着刀油时,岛田跪坐在一旁,仔细地打量着被源一握持在手中的打刀。
“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源一大人您的佩刀真是不得了啊……”岛田咽了口唾沫。
源一的打刀和胁差,其刀柄与刀鞘皆为暗红色。刀镡为最常见的圆形刀镡,不过上面刻有着不少繁复的花纹。
不仅仅是刀镡,源一的这2柄佩刀的刀身也同样有着布满凌然气势的刃纹。
哪怕是对刀剑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源一的这2柄佩刀绝不是什么凡品。
听到岛田的这句话,源一微微一笑:
“那是当然,我的阳神与炎融可比现在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宝刀都要厉害得多啊。”
打刀·阳神,胁差·炎融——这便是源一的这2柄佩刀的名字。
源一的阳神与炎融,和绪方的大释天、大自在一样,其长度比一般的打刀、胁差都要长上一些。
阳神的刃长为72cm。
炎融的刃长为45cm。
就长度而言,倒也和身高为168cm、高度与绪方一样高过这个时代的平均值的源一相衬。
源一刚才喝了点酒,脸呈酡红色。
然而即使是喝了点酒,源一给刀身抹刀油的手却仍旧很稳,连抖都没抖过一下。
用利落的手法给刀身抹上薄薄的一层刀油后,源一一边望着“油光四射”的刀身,一边没来由地突然蹦出一句:
“最近每天都喝酒度日,有些悠闲过头了,我想活动活动了呢。”
“嗯?”岛田愣了一下。
岛田只是去年才加入葫芦屋的新人,在葫芦屋所待的时间还不算长,尽管时间最短,但岛田也还是渐渐习惯了源一这种“冷不丁地就会突然蹦出句意义不明的话”的作风。
所以在短暂地呆愣了一会后,岛田的脸色便恢复如常,反问道:
“源一大人,您想外出散步吗?不行哦,主公有叮嘱过:现在不能让您随便外出,如果让源一大人您的仇人们发现您现在就在江户的话,那就麻烦了。”
对于岛田的这句话,源一笑而不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作回应,只继续将视线在阳神的刀身上来回扫动。
打量够了手中的阳神后,源一再次抬起右手,给阳神的刀身上着刀油。
在继续上油的同时,朝岛田说道:
“岛田,待会可以出去帮我买点东西吗?”
“东西?源一大人,您要买什么?”
“没什么,就是每天都只能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聊,所以打算买点有意思的玩具来解闷。”
“源一大人……”岛田苦笑道,“您早就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了吧?”
“这你就错了,岛田。”源一耸了耸肩,“人不论长得多大,都是喜欢玩乐的,只不过所玩的玩具会不断变化而已。”
“我这人比较纯粹,小时候爱玩的玩具现在也爱玩。”
不想跟源一辩论什么歪理的岛田轻叹了口气。
“也罢……源一大人您想玩玩具解闷的话,我买给您便是,那源一大人你要什么玩具呢?”
“我待会会列个名单给您,你照着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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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到了源一的身高,所以我在此将主角等人的身高,由高到低给大家列出来吧。
牧村:186cm
绪方:170cm
源一:168cm
间宫:165cm
浅井:160cm
岛田:157cm
阿町:155cm
木下琳:145cm(没错,琳其实和瓜生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