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轩这才明白她挑这件衣裳的用意,唇边漾起笑纹。
他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脖子下的那颗盘扣,然后手指往下慢慢滑动,在她胸前的盘扣间穿行,嘴里淡淡地道:“你这么多扣子,我只想把它们都拽下来……”
盛思颜霎时明白了周怀轩的意思,不由着恼。
她双颊生晕,斜斜抬眸,定定地看了一眼周怀轩淡漠平静的面容。
鸦翅般的长睫毛忽闪,嘴里轻轻哼了一声,掐云压花的青缎小羊皮靴子重重地跺了两下,“……登徒子!”说着,一转身,轻盈地向月洞门走去,自己掀开帘子,往外面去了。
周怀轩抱着胳膊,一手托在下巴上,看着盛思颜婀娜多姿的背影,默默地想:明天还是得来……
婚期是不是应该提前?——嗯,回去跟老爷子提一提。
他不会告诉她,包得越严实,其实越吸引男人……
……
盛七爷回到盛国公府的时候,周怀轩已经走了。
周显白听说周怀轩竟然已经走了,惊讶得大嘴巴合都合不拢。
盛思颜忍着心头的羞涩之意,淡淡地道:“你们大公子送了我回来就走了,有什么不对吗?——嗯?”她眯了眼,紧紧盯着周显白。
周显白被她的目光吓住了,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呢!当然没有不对!只是大公子老是这样白天走,晚上来的,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哎哟!木槿姐姐,你拎我耳朵做什么?!”
正是盛思颜的大丫鬟木槿听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拎住周显白的耳朵,道:“你这大嘴巴,再乱说话,切下来腌巴腌巴够炒一盘子了,估计比口条还耐吃一些。”
周显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向盛思颜告辞而去。
第二天,周怀轩果然又来了。
“你不是说我娘出月子之前不来了吗?”盛思颜惊喜问道。
不过她没有问完,就被堵住了嘴……
周怀轩这一次虽然只是在盛思颜屋里坐了坐,但是走的时候,格外神清气爽。
盛思颜又要应付他,又要忙着过年祭灶、祭祖宗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却也神采奕奕,游刃有余。
从吴家庄回来之后的第二天,盛思颜去了王氏坐月子的燕誉堂,跟她说了这一趟的发现。
当听说先帝的病很可能跟郑素馨有关,王氏又惊又喜,双手合什对天祷告道:“真是太好了!我们盛家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盛思颜又说了在郑大奶奶房里发现那紫琉璃睡莲的事,并且给王氏看那些从吴家庄带回来的干枯的睡莲。
王氏仔细瞧了瞧,道:“确实很奇怪。据我所知,紫琉璃应该已经绝种了,只是在古老的医书里有过提及。郑国公府有这个东西就够奇怪了,居然连吴家庄都有。——你有没有想过去郑国公府问一下?”
这正是盛思颜的意思,“娘,不会太唐突吗?”
王氏笑了笑,“郑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也许知道更多的事情。”
盛思颜点点头,跟周怀轩合计了一下,也觉得应该先弄清楚这紫琉璃睡莲的事,而且眼看那脱了水的紫琉璃,确实怎么也栽也栽不活了。
因此试着由盛思颜给郑老夫人送了个帖子,说有件事想问问她,冒昧打扰,问她最近有没有空闲。
过年的时候,当家的太太奶奶们确实忙,但是像郑老夫人这样的人,已经不用忙了,只要坐着享福就行。
接到盛思颜的帖子,她马上就回了帖子,请他们隔天上门。
周怀轩跟盛思颜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而且婚期已定,在民风还没有很保守的大夏皇朝里,他们俩在一起出双入对已经没有人会侧目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怀轩就来到盛国公府,接盛思颜一起去郑国公府,见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看着盛思颜笑眯眯地道:“盛大姑娘看着气色好多了。”又看了周怀轩一眼,“跟周大公子真是天生一对。”
盛思颜腼腆一笑,跟郑老夫人寒暄了两句,就拿出那朵干枯的紫琉璃睡莲,道:“郑老夫人,您还认得这个吗?”
郑老夫人一见就皱了眉头。她当然认得。这是她最疼的小女儿想容从小养在院子里的东西。
“这是紫琉璃,你从哪里弄来的?”郑老夫人很是惊讶,“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能养这紫琉璃?”
盛思颜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前两天,吴家二姑娘请我爹去给她娘,也就是郑大奶奶瞧病,我跟我爹去凑热闹,结果在郑大奶奶房里的青花瓷缸里,发现了这个紫琉璃。因我以前在您这里的晚晴轩见过这紫琉璃,而且听玉儿姐姐说,这紫琉璃在别处都养不活,只在晚晴轩能养活。所以很是惊讶。结果那一天吴家庄失火,将整个院子烧得一干二净,我只找到这一朵被烤干了的紫琉璃出来。”
郑老夫人吃了一惊,“是哪一天?哪一天失火的?”
“就是前天。”盛思颜留神看着郑老夫人的脸色,“怎么?您这里也出了事?”
郑老夫人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她站起来道:“你们给我来。”说着,带着盛思颜和周怀轩去了晚晴轩。
其实这晚晴轩已经不是上一次盛思颜来的时候见过的样子了。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保持着郑想容生前的样子。
这一次,她看得出来,明显已经重新布置过了,将郑想容以前的痕迹都抹去了。
不过院子四角的青花瓷缸还在那边。
郑老夫人带着他们来到一口青花瓷缸前面,叹息道:“也就是在前天,这缸里头的锦鲤突然都死了,然后这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这紫琉璃,也萎死了。”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只是瞥了一眼那青花瓷缸,再看了看里面的紫琉璃睡莲,对盛思颜摇了摇头。
“就算换水也不行吗?”盛思颜好奇地问道。
“以前可以的。从前天之后,就不行了。”郑老夫人叹口气,“也许是因为昭王迎了想容的牌位进夏家,所以她不在这里了。”
但是昭王迎郑想容的牌位,是十几天前的事。
而晚晴轩的紫琉璃枯萎,是跟吴家庄的火灾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明显跟郑想容没有关系。
盛思颜暗暗想着,对郑素馨的疑虑更甚。
周怀轩想了想,道:“外面都在传,郑大奶奶因为心悦昭王,才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这谣言,你们觉得可不可信?”
郑老夫人一怔,“有这个说法?”
她平日里不爱出门,一直待在深宅大院里,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很少。
她的几个儿子和郑老爷子倒是知道,但是并没有告诉她。
周怀轩点点头,“千真万确。”
郑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盛思颜忙道:“郑大奶奶病得很重,如今已经从吴家庄接回来到吴国公府了。也是奇怪,郑大奶奶做什么一生病,就爱去庄子上养病,又不是什么过人的病。”
郑老夫人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喃喃地道:“看来过完年我还是要去吴国公府走一遭了。”
盛思颜极想跟去看热闹,但是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她马上闭口不言。
从郑国公府告辞出去,周怀轩见盛思颜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淡淡地道:“……让显白去,然后说给你听。”
这是让周显白去听墙角,然后回来转述了。
盛思颜大喜,在车里抱着周怀轩的胳膊甜甜笑道:“谢谢怀轩!”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回去再谢。”
盛思颜:“……”。
……
很快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这是夏启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除了准备年节,还要准备为先帝脱孝。
先帝过世,全大夏皇朝的人都要服丧一年,庶民禁止嫁娶。
不过一般来说,这个所谓的“服丧一年”,是只要过了年,就算是过了一年。
所以周怀轩和盛思颜的婚期可以定在来年。
过年的时候,周怀轩总算是没有来盛国公府了。
只有盛家人在一起过了一个快快活活的新年。
到了正月初十,是王氏要出月子的日子。
等王氏出了月子,周怀轩就要来送剩下的三百八十八抬聘礼,还有,要跟王氏商议嫁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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