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武急得满嘴火泡,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头发一缕一缕往下掉。
张小兰也是心急,一直在高州煤矿陪着父亲。父女俩人住在煤矿本部,往昔繁忙的煤矿彻底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孤独,让人害怕。
“我现在是穷光蛋了,准确来说,是负翁,欠债无数的负翁。你弟弟小汉以后的生活,你这个当姐姐的要担待一些。”
吃过晚饭,放下筷子,张跃武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小兰惊恐地看着父亲,压抑着内心紧张,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身边有我和侯子,最坏的结果就是彻底破产,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东山再起。路桥公司还在沧海集团手里,到时你回去经营路桥公司,重操旧业,轻车熟路。爸,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说到最后,张小兰话里带着哭音。
张跃武伸出手,在张小兰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在女儿小时候,张跃武最喜欢做的亲呢动作就是抚摸女儿脑袋。女儿成年以后,他没有再做这个动作。在情绪激荡中,他下意识抚摸了女儿的脑袋,如小时候那样。
在广州玩具事件中,张小兰亲眼目睹了大部分过程。玩具厂老板跳楼,许俊春上吊,这两件事情给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让其不敢掉以轻心。
当天晚上,张小兰怕父亲出事,便拖了一张沙发进卧室,守在张跃武床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深夜,张跃武数次悄悄睁开眼睛,都看见女儿在看着自己。他叹息一声坐了起来,道:“兰花花,我真不会自杀。我有一个女儿还没有生小孩,还有一个儿子没有长大,怎么能自杀。”
张小兰摇头,坚持睡在沙发上。
东水煤矿事故调查组进入煤矿进行深入调研,在东水煤矿发生爆炸的巷道内,发现了一个略有两人宽的缺口,缺口是另一条巷道。
经查,这条巷道属于马文昌的巷道。
孟辉知道马文昌和张跃武之间为了争夺煤矿多有龌龊,两边都有护矿队,护矿队打架更是家常便饭。发现了这个贯通两个煤矿的缺口后,他更加认定此处爆炸案另有蹊跷。调查组里有省厅刑侦专家,专家很快确定了爆炸发生点。
据生还者回忆,爆炸发生点位置当时没有人作业,排风设施也没有发现问题,出现明火的可能性很低,突然在此处发生爆炸,确实奇怪。
种种疑团,指向了爆炸是人为破坏。
若是人为破坏,要想设计这一场爆炸,也得精心准备,否则无法实施。
炸掉张跃武煤矿是瘫痪跃武煤炭集团和沧海集团的关键点,爆炸声起时,两个看上去强大的集团便会陷入死地。
乌天翔最初不赞成使用这种暴力手段瘫痪两个集团,而是使用更高级的金融手段,借金融危机的势头,同样能扼住两个集团的脖子。
但是,乌有义有路径依赖,最终选择了李清明提出的方法。爆炸一次便能解决的问题,何必选择费心费力且并不一定有效的金融手段。
李清明为了这个爆炸可谓绞尽脑汁。爆炸一声看起来简单,实则非常难操作,既要务色懂得爆破的,还要务色懂得煤矿的,而且,爆破者和懂行者不能是马文昌的人,不能让马文昌知情,还得让马文昌全力配合。
虽然操作起来确实很难,费心费力费钱,终于,还是办成了。李清明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调查组就算有所怀疑,也无法将怀疑落到实处。
(第四百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