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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平望着他慢半拍的眨了眨眼, 也不说话, 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茯苓温婉的声音:“二爷,姑爷, 已经到了。”
谢玉之闻言看了沈妙平一眼,起身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径直往府里走去,曲风院的丫鬟早早便在门口候着了,见状忙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道:“二爷,宫里传来消息, 皇上留了众大臣议事, 公爷一时片刻怕是回不来, 还有……还有阮太医……”
话未说完,谢玉之便讥讽出声:“治又治不好,日日来做些虚招式给谁看,不过为了好向皇上复命罢了,他有时间耗我可没有,叫人撵了他出去!”
到底是唯一的嫡子, 昌国公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谢玉之的腿,皇上也下了旨,命太医全力医治, 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他们怕担责,又不敢下猛药,只能开些四平八稳的方子,定期热敷活络经脉的药包,惯是虚招。
沈妙平没有跟进去,离宫的时候昭贵妃赏了好些东西下来,忍冬正带着人清点入库,他就在一旁凑热闹,旁的名家字画翡翠玉石就罢了,其中有一方色泽剔透的水晶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妙平拿起这块小半个巴掌大的水晶,对着太阳照了照,发现里面大部分地方还是有些小气泡,只有一小部分才算是纯净,在后世连玻璃都比不上,但在古代却算是十足的稀世珍品了。
忍冬将物件都记上了册子,见状笑道:“这方水晶石剔透无比,姑爷若喜欢可请了能工巧匠雕琢成玉佩,挂在腰间压压衣角定然好看。”
沈妙平闻言正欲应下,但想起自己身上还绑定了一个系统,到嘴的话就变了个口风:“我只是觉得此物通透,日头下流光溢彩,定然是很衬二爷的,不如这样,我画个图样,你们去请能工巧匠雕琢了,哄得二爷开心,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说完又想起这个时代用的都是毛笔,不由得顿了顿,忽然间眼神一扫,瞧见角落里有丫鬟平日玩耍用的鸡毛毽子,便走过去拔了根羽毛过来。
忍冬方才登记入库,笔墨还未收去,沈妙平拿了张纸,用鸡毛尾端沾墨水在上面画了图样,跟她细细的解释:“瞧见了么……磨成圆形,中间厚边缘薄的……不要从中间穿孔,上下末端留一小角打孔,你先让匠人磨出个大致形状,花样纹路我日后再告诉你如何刻,只要这中间最通透的一小块。”
忍冬虽觉得这形状怪异了些,但还是点点头应下了,沈妙平交代完事情,正欲回去,谁知刚走到曲风院外,就听见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还请二爷不要为难微臣,为您治腿疾是宫里的意思,倘若违背了旨意,皇上和昭贵妃降罪下来微臣承担不起啊!”阮太医一把推开了要撵他出去的仆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对谢玉之好言相劝,内心却暗骂道:都说瞎子狠瘸子怪 ,聋子多疑哑巴坏,果不其然,谢玉之这坏脾气,一辈子瘸着才好呢!
他喊累了,打算歇口气,就忽然见院中的奴仆对着一个方向齐齐行礼道:“见过姑爷。”
阮太医下意识回头,就瞧见一容貌出色的锦袍少年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对上那双眼睛,他心里不知为何,莫名咯噔了一下。
沈妙平对人的恶意向来很敏感,瞧见阮太医,不由得神色莫名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内院洒扫的小丫鬟杜若机灵道:“姑爷,这是阮太医,宫里头派下来给二爷治腿的,有一年多时间了呢。”
这话就很玄妙了,治腿治了一年多还没治好……
沈妙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对阮太医笑了笑:“失敬失敬,原来是给二爷治伤腿的,敢问太医如何个治法啊?扎针?服药?治多久能好?”
一连串的问句将阮太医堵的话都说不出,他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二爷的腿已是旧疾,微臣等无能,只能勉力一试罢了,特配了些舒筋活血的药包,日日热敷了,阴天下雨不至膝盖刺痛。”
“原来如此……”
沈妙平点点头,然后对他伸出了手:“二爷不喜见外人,阮太医将药包给了我吧,我一会儿便替他敷上。”
说完吩咐底下的小丫鬟给赏,另将药包递给了嬷嬷去热上,推门进了屋内,再不理会他。
谢玉之正倚在榻上看书,见沈妙平进来掀了掀眼皮,又继续把视线移到书上,头也不抬的道:“下次见了那老东西,直接撵出去,不必废话。”
他五官分明,是很好的相貌,如今镂花窗外的阳光斜斜打进来,俊秀的侧脸有一种独属于少年的薄弱感,但眼尾下垂时,依旧有一种常年间挥之不去的阴沉似水。
沈妙平坐在他腿边,见谢玉之只顾着看书,并不同自己讲话,不由得探头看了一眼:“在看春宫图么,这么入神?”
谢玉之:“……”
他终于放下了书,合上书页,是一本《诗经》。
谢玉之目光幽幽的看向沈妙平:“你平日寒窗苦读,看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沈妙平道:“也不是,看多了也有些腻,平常也会读读《飞花宝鉴》、《玉楼春》、《锦屏秀榻》类的。”
他有原身的记忆,刚才说的几本都是些描写露骨暧昧缠绵的下九流□□。
谢玉之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忽然低笑出声,他慵懒的靠着枕头,轻踹了沈妙平一脚:“你便是靠着看这些东西考上探花的么,传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沈妙平正欲说些什么,房门忽然响了响,外头传来嬷嬷的声音:“姑爷,药包温好了。”
沈妙平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谢玉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道:“进来吧。”
嬷嬷闻言端着托盘进来了,上头放着温好的药包,一并还放着纱布剪子等物,她似是怕谢玉之发怒,将东西放下便匆匆行礼告退了。
谢玉之见她出去,抬眼望着沈妙平,不吵也不闹,平静的陈述事实:“敷这些东西没用。”
沈妙平摸了摸,那药包还有些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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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手,带着中草药特有的味道,闻着怪香的,他对谢玉之道:“有些药一时半会是看不见效果的,就算没用也敷着吧,说不定哪日就好了,总得有个奔头。”
人活着不就图个奔头么,不然整日浑浑噩噩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谢玉之道:“不敷,我也不需要奔头。”
沈妙平将袖子捋至手肘,漫天说瞎话:“那个姓阮的分明就是个庸医,实不相瞒,我幼时曾拜一云游方士为师,略通岐黄之术,说不定比他强,二爷让我瞧瞧腿吧。”
说完握住了他的脚踝,入手纤细,只觉孱弱的紧。
谢玉之似是想踹他,但瞧了瞧沈妙平的小身板,说不得一脚下去人都能飞了,思索片刻便由得他去。
沈妙平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状心下了然,将谢玉之的裤管往上卷了卷。
许是因为卧床两年的原因,谢玉之腿部肌肉有些退化,比常人要瘦一圈,他的伤在膝盖处,有一条寸长的伤疤,因着肤白,瞧着便十分狰狞,沈妙平仔细看了看,一副专业做派,装的比谁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