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娘子先不要为日后忧愁。”春归叹息一声,她当真十分同情丁氏的遭遇:“放心吧,这件案子我心里有数,几乎已经锁定了凶犯,最多三日就见分晓了,娘子不用担心没有水落石出之日。”
“我只要不背冤名,死也瞑目。”丁氏咬牙道:“但就算一死,我也不愿再为李家妇,义绝夫妇,两门断交,大哥儿大姐儿可被断予丁家抚养,从此和李济再无干联,他们两个孩子,将我视为亲长,我不让他们再受李济辱虐,也算尽了母子之情。”
话说得很惨烈了。
春归瞄了一眼把她如影随形般跟着的申氏,不再多劝丁氏宽心的话。
再次回到安平院时,就连菊羞都在议论今日这件突然发生的命案了,不过她这时却是在斥责乘高:“你可别听吴王宫里那些人闲言碎语,大奶奶哪里能够包庇凶犯?大奶奶若真断定了丁娘子清白无辜,丁娘子就必定没有毒害申氏,说来原本就是大奶奶主张的道理,丁娘子要真想打压申氏,哪里犯得着毒杀?豁出去把李长史都能参他个宠妾灭妻,光明正大
就能把申氏切结驱逐,担保李长史屁都不敢放个,好笑呢,还犯得着手上染着人命鲜血!”
春归:……
她家菊羞丫头还果真是越来越豪放了,把堂堂亲王府的长史都敢一阵挤兑,不过挤兑得好,她就喜欢如此豪放的丫头。
“我跟你们断言,申娘不是丁娘子毒害,要听见有人谤害丁娘子,用我这话拿去堵他们的嘴。”春归很嚣张的代表官方发言了。
当她独自面对申氏的时候……
自然是得被鄙夷的。
“顾宜人说丁氏无辜,我倒要请问宜人说说我究竟是怎么死的?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在茶叶里下了砒/霜,以死陷害丁氏吧?顾宜人说丁氏没有杀机?对,她的确看似和我楚河汉界,也从来不曾和我争宠,可要说没有杀机动因也太武断!”
“行了,我大概能够断定你也是死得糊里糊涂。”春归靠坐床头,那姿态着实有些慵懒:“你大约是觉得,只有丁娘子才可能毒害你,因为近来你们间的确开始产生矛盾和摩擦,你怕是还认为丁娘子终于难耐寂寞,开始妒恨你独占着李济的情意,而她虽是明媒正娶,长久以来却唯有独守空房。”
“难道这不是事实?”
“申氏,你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太高估了李济。”春归不屑道:“丁娘子难道还不知晓你要是死了,李济怀疑是她动的手,必定会心生痛恨,丁娘子要若当真在意李济,就根本不会毒害你,触犯李济的逆鳞。她只需要让嫡子嫡女去丁北斗面前哭诉,揭露李济偏心庶子宠妾灭妻,只要把你逐渐放肆的行为告诸丁北斗,丁北斗都会向李济施压,给你一纸切结书,你应当清楚,要不是丁娘子点头答应了让你进门,李济再对你多么情深,他也不能够纳你为妾。”
春归稍微换了一换姿势,略略坐正身体:“就算是丁娘子懊悔了,她并不需要沾染人命,只要丁北斗用权势相压,她完全可以逼迫李济自己动手把你驱离,她只需要佯作对你惋惜同情,却叹无能为力,你信不信李济根本不会怨恨她,为了荣华富贵一再妥协原本就是李济的本性,你在李济心目中,没有那样重要。”
“顾宜人难道要说我是被李郎杀害?!”
“这倒不是。”春归摇了摇头:“李济这人呢,他是当真爱慕你,不过我却并不认为申氏你也爱慕李济,当初你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你自认并没有更好的选择,至少你的父兄,认为你并没有更好选择吧?”
“你,你休得……”
“你已经死了,你妄执难消,是希望知道杀害你的真凶,你不愿死得这般糊里糊涂,但你应当明白,我必然不会让丁娘子给你偿命,你再是如何嫉恨丁娘子,你都只能看她安好无恙,申氏,我想替你免除魂飞魄散之厄,让你超脱劫厄往渡溟沧,但我对你可并没多少同情,你若不自救,我亦无能为力。”
“往渡溟沧?!”申氏脚底有如打了个活人般的趔趄,两眼几乎瞪出一条直光:“顾宜人还知道多少魂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