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之,番禹派出三个校尉部,来到象林县,‘指导’象林的改土归流之事。
短短数月,踏破了数十个寨子,捕杀了上千人,将所有占人和林邑人,都送上了去西域的车队。
而他们的财富与土地,则尽数为自番禹而来的移民之手。
做下了这般之事,路黯的名声却非常光辉。
甚至赢得了一个‘仁厚君子’‘有德之士’的名头。
因为,按照如今主流的儒家解释,路黯的作为,确实当的起这样的赞誉。
不以夷狄之无礼,而先告其事,这是有德,不以夷狄之粗鄙,而先晓其法,这是有礼,既告其法,后晓其事,夷狄上下尽皆叹服,无有异议,这就是有仁。
既行仁义,后施恩德,辅之以礼仪,这就是君子!
可恨,当地总有些小人,出尔反尔,顽抗王师,破坏丞相大策,安南都护府,果断镇压,赢得了当地人的一致赞誉。
特别是移民们,纷纷交口称赞。
路黯历任时,象林县户口从原先的三百户,增加到两千五百户。
而这两千五百户,在其历任时,送来了所有百姓签名押字的万民伞,父老哭送路县令,这就是证据!
所以,路黯升迁,是民之所欲。
如今,倘若对面的夷狄,不能知晓大汉王师的一片美意与仁心。
恐怕,辛庆忌难免就要‘负万民之望,而践君子之业’。
至于人民从哪里找?
那二十多艘跟着炮舰而来的船上,可有着上千名从黄龙港、镇南港招募来的商贾、百姓、乡兵。
等打完了,随便找几张纸,给这些人写个‘今已移民XX,授田XX,立宅屋于某’的文书,再让他们签个字,人民不就有了吗?
大汉王师,应大汉臣民之请,吊民伐罪,毅然诛绝暴虐之主,实乃诗书之道!
可惜……
对面的夷狄,那似乎是名为黄支的夷狄酋长,并未能领会到辛庆忌与杜悦的一片好意。
他们派去的几个都兰使者,在进入那座城市后没有多久,他们的脑袋就被吊在了城头。
只有一个幸运儿,在被割掉了鼻子和耳朵后放了回来。
他还带回了黄支人的两句话:“伟大的达摩波罗菩萨,将保卫他的神圣城市!”
“邪恶的契丹人。你们将在佛祖下的怒火下,被业火所烧死!”
对毗舍罗来说,这是他早已经酝酿好的回答,他要正告贪得无厌的契丹人,无论是红皇帝、黄皇帝还是现在多出的黑龙旗代表的皇帝——黄支已不准备继续屈辱下去,佛陀和他都不答应。
年轻的黄支王,这三年来励精图治,已经操练好了一支足足有八千人的军队。
他有自信,哪怕契丹人再派三千骑兵来,也可以抵达。
更何况,如今的黄支城,已经被加固和翻修了。
城高墙厚,便是契丹人来一万,也动摇不了这座坚城。
但……
他无疑激怒了辛庆忌。
“好胆!”
“竟敢顽抗王师!”
于是,辛庆忌立刻命卫兵吹响号角,同时在自己的坐舰上升起象征开战的鹰扬旗。
雄鹰飘扬,鹰击长空!
战旗一升,所有的炮舰,立刻进入作战状态。
本来因为靠近海岸,而开始降下的风帆再次升起来。
舵手们操纵着巨大的炮舰,缓缓转向,战舰缓缓的驶到黄支城的港口外。
然后一字排开。
船侧的炮舱一个个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黄支城的城墙。
背着令旗的军官,在甲板下的船舱中跑动着,传递着命令。
“准备……填充弹药!”
“填充弹药!”
一个个铸铁的炮弹,被人从箱子里取出,然后推入炮口。
“检查火绳!”
“检查火绳!”
“火绳完好,可以点火!”
“预备点火!”
“点火!”一个个火把,凑到火炮前,点燃火绳。
滋滋滋……
燃烧的火绳,释放出硫磺的味道。
片刻后……
轰!轰!轰!
海面上,炸响了惊雷。
火炮齐射,带来的冲击力,让巨大的炮舰,摇晃了一下,浪花溅起。
而在黄支城头上,毗舍罗只看到了远方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白色的硝烟,然后,耳中听到了雷霆般的怒吼,那些巨舰的船体上,出现了火光。
砰砰砰!
一枚枚铁球,怒吼着,直接命中了黄支城的城墙墙面。
还有许多,飞上了城头。
只是瞬间,毗舍罗就感觉到了城墙在摇晃、在哀鸣。
而城头上,许多密集的站在一起的士兵们,现在已经倒在了地上。
血肉和骨头,漫天飞舞。
“神啊!”
“佛陀啊!”
一次齐射后,黄支城的士兵崩溃了。
但汉军没有放过他们,第二次的齐射,如约而来。
终于,这一次,黄支城的墙体再也无法坚持,整段整段的崩塌。
而毗舍罗,这位‘达摩波罗菩萨’,则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眼前的修罗场,无力的瘫软下来。
黄支,身毒七大名城之一,于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