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中,白苗族内忧外患,千疮百孔,麻烦不断,但在夏墟看来,现在白苗族正处于鼎盛的强势期,他别无选择,只能依附于我,而能让依附关系变的最为牢固的办法就是联姻。
他早有耳闻,我对他的妹妹夏熏情有独钟,以前他的态度是反对的,甚至根本不提此事,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我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但随着白苗族吞并半个九黎族,并成功抵御四族联军的进攻,夏墟对我的看法和态度再次发生改变,也不得不重新看待我和夏熏之间的事。
他希望通过联姻的手段来牢牢控制住我,使我听命于他。当然,他的妹妹是堂堂的皇族公主,就算下嫁给我,也得做王妃,但夏熏是公主,金璇也是公主,如果我先娶了金璇,由金璇做了王妃,那他的妹妹嫁给我后做什么?如果是做嫔妃,整个皇族的脸都丢尽了。
这是夏墟反对我去东夷迎亲的最根本原因。
在我面前,夏墟当然不能坦明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绕着弯说蛮族狡诈,毫无诚信,难与共处,又说白苗族目前百废待兴,身为一族之君,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离族远行等等。
夏墟说了一大通,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是反对自己去东夷,我笑道:“陛下,臣去东夷多次,从未遇险,这次也不会例外,陛下就放心吧。”
我越是这么说,夏墟就越不放心,但他又不能强迫我必须不得去东夷,想来想去,他眼睛突的一亮,说道:“公主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朕想……”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看向我。
此时我也正在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犀利异常,即便是这么盯着夏墟,都让后者有不寒而栗之感。我疑问道:“陛下想怎样?”
夏墟吞口吐沫,壮着胆子说道:“朕……朕想完成公主和大戎族太子李丹之间的婚事。”
这句话算是捅进了我的心窝里,我怒极而笑,先是呵呵轻笑,而后是仰面哈哈大笑,不仅两旁的侍女吓傻眼了,就连夏墟也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狂笑许久,突然跨前一大步,身子前探,逼近夏墟,距离之近,鼻尖快要碰到鼻尖,我语气平缓地说道:“大戎人欲致陛下于死地,而陛下却要把公主嫁到大戎族,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是在把公主往火坑里推,难道陛下不懂吗?”
想不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甚至敢对他如此无礼,不过转念一想,夏墟又心中暗笑,我这样反应,不正说明我对他妹妹的感情很深吗?
夏墟强作镇静,说道:“王爱卿,公主与李丹有婚约在身的事你应该很清楚,身为天子,朕怎能失信于人呢?”
我眯缝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墟,心里也在琢磨,夏墟今天怎么突然在自己面前提起夏熏和李丹的婚事了,按理说这桩婚事早就因为川戎联军攻入皇城而取消了。
很快,我冷静下来,再怎么说夏墟也是天子,自己用到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公然翻脸。我强压怒火,倒退两步,拱手说道:“失信于人的是大戎族,陛下不必为此感到内疚,公主与李丹的婚事,陛下还应该问问公主自己的意思。”
我走进夏熏的寝宫,守门的侍卫非但不敢上前阻拦,反而还齐齐施礼问安。
正在已是春天,夏熏寝宫的院内开满桃花,举目望去,粉红一片,微风吹过,花瓣漫天飞舞,煞是迷人。
我穿过院落,来到房门前,侍奉在外面的侍女们急忙齐施万福。我点下头,问道:“公主可在房内?”
“是的!大王!奴婢这就去向公主禀报。”说着话,一名宫女要转身进去。
我摆摆手,把她拦住了,说道:“不用了。”说着,我直接走进房内。
公主寝宫,在未经禀报的情况下我直接进入,这已不是失不失礼的问题,若是深究,可以直接问罪。但侍女们都是白苗人,尤其是侍侯夏熏的宫女,基本都是我令人挑选出来的,她们哪里敢拦阻我,而且这种事情她们已见怪不怪了。
等我看到夏熏的时候,她正站在内室的窗台前,目光迷离的看向窗外,默默发呆。我没有马上说话,也没有走上前去,而是斜靠着房门,默不做声地看着夏熏。
正如夏墟所说,夏熏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不仅身材高窕修长,越发玲珑有致,就连气质也成熟了许多,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她那绝美的容颜,依然精美绝伦,找不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瑕疵。
无论与夏熏相识多久,共处多久,每次见到她时,任谁都会忍不住生出惊艳之感。
夏熏在想事情,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我则在想夏熏,看着她发呆,两人一个站在房内,一个站在门口,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在宁静中慢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