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就算能够逃回去,童贯既然决议威逼他冒险出兵,那么丧师败阵的罪责,想必那个手眼通天的媪相也早就想好了如何能隐瞒这次战败的真相。自己是死是活,返回宋境后后恐怕都要被童贯设计构陷,未死在敌人的手里,回去却不是还要受权奸的羞辱算计?
念及至此,刘法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摔断双腿,行动不便,也委实难去,何况军人征战沙场,自当视死如归......二郎,你自己一个人杀出去吧,休得两误,反因我而累了那你的性命。”
武松闻言登时心中大急,他厉声道:“刘经略是国之干将,未将却不过为经略帐前听命的马前卒,今日我拼死救刘经略,也是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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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为国家大事,便是折了性命,强似畏死逃避!下属舍弃主帅逃命,是为不忠,何况未将托经略福荫,受国家诰命得提拔重用,便是杀身成仁,报答经略,也不为多,是以我若是不报恩官情分,便是不义!我武松便是再不济,却也不齿做那不忠不义的猪狗!便是夏贼势众,未将抵敌不得,大不了我与刘经略同为泉下之鬼,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面色悲怆的刘法听武松激愤说罢,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并说道:“二郎不愧是刚烈忠义的好汉,我一直也没看错了你...可是二郎你又能否明白,我刘法如果死在此处,或许才能够落得个善终......”
武松闻言面色一怔,问道:“刘经略此言何意?”
刘法惨然一笑,说道:“你也知是童贯威迫我出兵,我军此番惨败,也必然要有人来承担败军丧师的罪责,童贯挟势弄权,却也并非不通兵事之徒,既然他知道此役胜算甚微,又为何仍然要逼迫我出兵?因为取朔方的军略万一能够成事,他是首功,如果出师不利甚至落得一场惨败...他也一样能够向朝廷谎报,是我违反其节制,抗拒军令擅自出兵而落得而累得我军儿郎枉死......”
武松闻言似漆刷的浓眉登时倒竖起来,他刚要怒骂朝内权奸当真能这般指鹿为马、白黑颠倒的欺瞒官家之时,却又转念一想,这事很稀奇么?这些年来除去与萧唐兄弟明争暗斗的高俅,他害人时又可曾有甚么王法公道?蔡京贪婪自用,改盐钞法铸十大钱时陷害了一大批与他政见不合的官员;梁师成卖官鬻而职监司、路州府衙不敢与之抗礼;还有杨戬、王黼、李彦、朱勔之流的恶行劣迹武松也都或多或少体会过一些。
这般谗人高张、贤士屈沉的混沌世道,童贯要权掌西军大权而视刘法为眼中钉、肉中刺,趁着宋夏国战之时便公器私用要除了这个心腹之患,那个阉贼又怎会使不出这等毒辣阴狠的手段?
这个时候,武松又听刘法叹道:“我如果战死于此,好歹也算是为国赴难,童贯那厮自然也不会将一个已死之人当做是祸患,可是如果我侥幸逃脱,那厮也要忌惮我与他对质,饶是官家更宠信于他,可是终究也还是要坏了他的名声与军中的威望。
还有在西军中老种相公、小种相公、苗履、康炯、翟兴、翟进、朱定国等诸多将领与我感情笃厚,就算吃战败追责罢黜我军中官职差遣,有老种相公等人出面向官家恳请,早晚还是会参我在军中为官,正是杀人须见血,童贯那厮既已出手,又怎能容我这个与他纠怨极深的人在西军中继续坏他的好事?虎死留皮、人死留名,我刘法亡于此处,是为国家而死,可是倘若受奸佞迫害构陷,遭羞辱含恨而终,又怎能教我死得瞑目?”
武松面色阴沉,听刘法慨然叹罢,他却忽然寻思道:与萧唐兄弟聚义的绿林好汉之中,似豹子头林冲那等许多被高俅老贼构陷要害性命,却被他仗义出手,尽数救了。而刘经略乃是我朝屈指可数的军中名将,萧唐兄弟也与刘经略甚是投缘,倘若他遭童贯那阉贼坑害,萧唐兄弟又怎会袖手旁观?饶是刘经略返回大宋时,也还未必走投无路,而不得已落草为寇,他是一代名将,只怕也不肯辱没了清白名声去做强人,但是事急从权,萧唐兄弟曾救下许多好汉,由他与其能谋善断,心中有计较的心腹思量个对策,也总不至教刘经略这等英雄人物枉死......
武松心中念罢,他又抬起头来,断然对刘法说道:“刘经略,无论你如何说,今日我武二只要与你同死共活!后事来日再做计较未晚,今日未将拼着一条性命要将恁就出去,日后也自然有人会来照拂经略,不教恁屈沉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