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军途中,无数匹战马四蹄翻飞,敲击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军阵气象自是威严萧杀。而秦桧局促不安的坐在一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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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匹车舆半畅大开,极是简陋的厢车上,也不敢埋怨如此这般是怠慢了他这个朝廷名义上的招讨使臣。周围各个龙精虎猛的将士时不时冷眼乜来,也直教秦桧感到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很清楚周围那些猛将雄兵虽然在与金军的交锋当中接连取得几场大胜,可是他们真正的效忠对象只有萧唐一人,而绝非是大宋赵氏朝廷。
这萧唐连同他统领的那一干贼首,非是与专要与朝廷作对的绿林强人,便是反投身做贼的行伍军将...虽嘴上说不侵害忠良之辈,但他对朝廷实无半点忠心可言......而且擅杀蔡京、童贯、高俅等朝廷要臣,又何曾把王法祖例看在眼里?当初二帝被救还时,我还曾当面顶撞过他,本以为他既然市恩贾义,又图那誓不损害忠臣烈士好名头,我言辞呵斥他不可对圣上不敬,不但能讨得官家欢心,想必也不至遭他刁难......怎的那萧唐却偏生要为难我?遮莫仍是我因示好官家而对他不敬便心中暗恨,否则我对他又能有甚么用处,偏生要带挈着我受他麾下那干贼厮挟制,又能安得甚么好心?
秦桧便怀揣着恁般心思,心里终日七上八下。自从大军又从太原府启程往相州行进的时日中他更是如坐针毡,因为萧唐似乎又想起军中尚有他这么一号人,行军途中时不时的前来寻他寒暄。然而秦桧也是揣奸把猾之人,自然能看出萧唐来与他周旋,也绝不是想单纯的与他示好套交情。
“秦招讨,如今虽靖平河东一方得成平虏之功,这些时日倒教你受这等颠簸之苦,倒是萧某疏忽,还要招讨宽恕则个了......”
当萧唐又策马前至与自己所处的马车并驾齐驱时,更教秦桧心中蓦的一阵惶恐,而虽然萧唐说得客气,但以秦桧见机识趣的眼力,也能听出对方言语中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现在可不是在两位官家与朝中群臣的注目之下,秦桧虽然大致也能料定萧唐应该不大可能公然擅杀宋廷使臣,但是如今落到对方手里,再与金军交锋时随便想个由头暗地下手,要害他的性命又有甚么难的?当年蔡京之子蔡鞗身为正使监军,都在那萧唐的看觑之下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再联想到那萧唐后来与江南方腊背反朝廷的逆举,当初蔡鞗如何身亡的也十分蹊跷。遑论就连他老子蔡京的人头都被这萧唐割了去,秦桧心说何况自己只是区区一个临时受任,性命却尽在他人掌控之中的招讨使臣。萧唐既然不忠于宋廷,若是此时这厮已生出对一些终究不能为自己所用,而且已薅恼到他的朝廷臣子动了杀心,那么便如蔡鞗那般编排个“朝廷使臣死于乱军之中”的因由下手,却不是易如反掌?
念及至此,秦桧可断然不敢再摆出一副忠烈臣子的架势,而是立刻起来躬身向萧唐施礼,也不顾行驶中的马车颠簸自己脚下蓦的踉跄了几下,方自站定,便低眉顺眼的说道:“却是萧帅折杀下官了!却是元帅先是救还圣驾,如今靖平河东金寇鞑虏,成就不世之功,威震寰宇,下官瞧在眼里,对萧帅乃至诸位义士敬佩之情,自是深如沧海,也必将表文差人马上驰往京师奏凯,朝廷必不负萧帅,也教天下传扬元帅与众英豪义举......”
秦桧正说着,却见萧唐冷冷一笑,随即挥了挥手,并打断了他刻意示好的言语。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秦桧忽的又见这些时日以来与自己相处倒最是亲近的燕青也策马驶来,并冲着自己这边含笑点头,心中这才稍安。
然而待燕青催马行至萧唐身侧探过身子,朝着萧唐低声说了几句,秦桧便瞧见萧唐双目一眯,脸上骤然似被一层煞气笼罩住,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已是杀机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