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钱向南的军士都是军情营多年的骨干,他并没有下马,而是在钱向南身旁低声禀道:“前面官道有两具尸体,嘴角流着黑血,疑为中毒而亡。”
钱向南满身地温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两眼放光,胡子也翘了起来,命令道:“你们两人继续前行,有情况立刻示警。”他是郑州本地人,对于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又吩咐另两人道:“向东不远应有一个小店,过往客商皆要在此休歇,派两人过去看看。”
领命的四名军士脸色严肃地抽出腰刀,各自奔去。
钱向南带着十六名军士紧随四名军士之后,从小道就走上了官道,两具尸体正好位于从中牟到郑州的宽阔官道之上。
一名中年军士跳下战马,他走到尸体旁,仔细察看一番,道:“两具尸体皆为咽喉中镖,伤口乌黑,看来镖中有毒。”
“尸体尚暖,手臂活动自如,尸体又位于官道之上,必是一柱香左右发生的事情。”
“尸体手上握着短刀,短刀甚为锋利。”
“地上有马蹄印,向着大梁方向去了。”
钱向南面无面情地听着。
两名军士纵马朝东而去,很快,一名矮小中年汉子被军士横放于马上,带到了钱向南面前。
“刘三,你还在这里开店。”钱向南曾经是郑州的司法参军,是典型的郑州通。他一眼就认出中年汉子就是曾经的无赖刘三。
刘三曾经是郑州城内颇为有名地无赖,曾经以胆大包天闻名于大梁南城,过了三十岁以后,不知他用什么手段娶了一房漂亮娘子,从此改邪归正,在中牟县和郑州之间的官道之上开了一个小店,一家人的小日子也算过得去。刘三曾经做为浪子回头的典范,常常被司法参军钱向南用来教训其他的无赖。
刘三被一名粗壮的军士抓起来横在马上。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在马背上东张西望,他瞧见了地上两具尸体正是自己的顾客,想到自己落入了粗野的军士心中,心中正有些恐慌,就听见了钱向南声音。
“钱参军,您老一向可好,不知带小民到此。有何吩咐。”刘三瞧见钱向南睁着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盯着自己,反而放下心来。钱向南在郑州向来以机智闻名,官声甚好,似乎没有冤枉过好人。
钱向南目光凌利地扫了刘三一眼。道:“刘三,见过这两人吗?老老实实招来。”
刘三假装认真地看了看,道:“这两人在我地小店里吃了饭,刚刚离开不久。”
“小店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一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离开小店以后,这两人也跟着走了,他们都是朝郑州走的。”
刘三说着说着,心中已起疑,这白衣少年似乎极饿,一个人几乎把一条猪腿都啃完了,他暗自道:“这白衣少年如此俊秀的人,难道竟能把这两人都杀死。”
钱向南指着官道上朝西的马蹄印道:“谁人骑马?”
“白衣少年是步行。死的两人骑着马。”
钱向南身后一名军士一直在注视两具尸体,突然间他跳下马来,蹲在尸体边仔细查看了一会,他满脸严肃地站起来,走到钱向南身边,递了一个眼神,再看了刘三一眼。
钱向南带出来的军情营军士,皆是心腹之士。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彼此极为了解,钱向南见到军士表情,已猜到他有所发现,而且不便说出,就道:“把刘三带到一边去。”
话音刚落,刚才捉住刘三地军士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将刘三又横在了马上,刘三颇懂得见机行事,虽然被人捉来捉去,心中有些恼怒,却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点也不敢反抗。
“钱大人,死者我认识,叫许八郎,曾是狼营军士。”
“你认准了。”
“没错,在凤州之时,我曾和许八郎喝过一次酒,因为几年不见,第一眼我也没有认出来,他左耳被箭射掉了一块,肯定错不了,许八郎是跟着杜刚一起离开黑雕军地。”
钱向南心中一惊,跟随杜刚的数十名军士,皆是黑雕军的精税之士,后来全部留在了大梁,成为了飞鹰堂的人,如今许八郎丧生于此,定然大非寻常。
“此事与白衣少年定然脱不了干系,许八郎两人皆骑马,如今马匹不在了,若白衣少年抢到马匹,必然还在官道之上,我们立刻追上去。”
钱向南对着远远地另一名军士招了招手,那名军士带着刘三迅速地奔了回来。
官道是由黄沙铺成,刘三被横在马上来回跑了两次,脸上身上已全是灰尘,他被放下马时显得极为狼狈,刘三也不失无赖本色,虽然如土狗一般灰巴巴的,却神色如常地对着钱向南行了一礼。
“白衣少年走后,你又见过他吗?”
“没有。”
钱向南从怀中摸出几个大林通宝,扔给刘三,道:“你要忘记此事,回去把小店照看好,若走漏了消息,小心你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