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就是这么天真,没有经历过在生和死边缘打滚的人不明白这个世道的残酷。
张琦走出帅府,看着义军集结。他一直陪在明升身边,生怕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西城的战事越来越激烈,看上去两支义军都投上了精锐血战。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争,谁输了就意味着退出了乱世争霸的舞台。
两刻钟后,明玉空率三千先锋先行出发,向黑暗笼罩的红巾军的营地进军。他们不知道那里已是一座空营。明玉空非常小心,生怕长中了埋伏,先让斥候在前探明道路,大军跟在后面。
街道两边的屋子静悄悄的,这里有依附红巾军的百姓,也有彭怀玉新募集流民军的家眷。
秦十一的住处在军营的东部,正好处于义军的必经之路上。
军中所有的精锐都出征了,他没有在家里留下护卫。他的住处没什么财物,郑晟平日生活简朴,到目前为止军中将领平日没有人敢奢侈。这里最值钱的东西要数他的盔甲和兵刃了,但都被带走了。嗯……,如果阿木丽算是秦十一的财产的话,应该会比他的盔甲值钱。但圣教红巾军说人生而平等,奴婢与雇主只是雇佣关系。按照圣教的规矩,阿木丽是秦十一的女人,但不归他所有。
街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木丽吹熄了屋里的灯火,紧紧贴了门后面。她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个被贱民破门而入的夜晚,母亲匆忙把她推进地窖,其他人无处可逃。
她右手紧紧的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看着街道里的流动的火光,手忽然松开,匕首落在地上。她已经证明过一次,自己无法杀死自己,那么就别费劲。“我要活下去!”她轻声对自己呓语,“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死。”
义军从门口源源不断的穿过,明玉空现在没有空闲侵扰百姓,他如明升一样,抱着尽量不去触怒彭怀玉的念头。他们都曾在明玉珍身边见过那个个头不高的红巾军元帅,天知道那个人发起怒来会有多么恐怖。
离红巾军中军主营相距三四里路远,彭怀玉没有在这里留下守军。明玉空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个疯狂的人。他把弱点坦然放在这里,是敌是友由对手自己决定。
明玉空一向做事谨慎,忽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不详细彭怀玉没有后手,那个红巾军将军粗暴但不是莽撞。
中军跟在他后面进来了,明升同样禁止部将侵扰百姓。他们的军纪要比孟海马部好的多。
大军已经到了这里,不可能再空手退回去。明玉空眺望挂着灯笼的中军营地大门,用马鞭指向哪里下令:“攻进去。”
正在此事,前军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两个亲兵回来禀告,“前面来了十几个举着火把的红巾军,说要见小将军。”
明玉空连忙吩咐:“带他们过来。”他竟然暗地里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六个士卒举着火把,六个士卒握着佩刀,簇拥着两个认出走过来,他们头上都扎着红色的头巾。
明玉空不认识这两个人。
两个人都很长年轻,一个长相稍微俊俏点的后生上前,在胸口前合腕,问:“请问马上的是明玉空明将军吗?”
“正是。”明玉空稍有点奇怪,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下于少杰,”那人一躬身,然后让出身后的年轻人道,“这是我部张宽仁将军的部将张小鹰。”
小鹰上前同样行礼,但没有说话。张宽仁吩咐他先到了长沙城一切听这个年轻人。
明玉空心中咯噔一下:“张宽仁的部将?”他消息再闭塞也听过张宽仁的名字。翠竹坪张家曾也是供奉光明佛的弟子,张宽仁加入红巾军不久便成了郑晟的得力干将,攻打南昌城时,他就是红巾军的主帅,不但击败了元军,还让倪文俊吃了个瘪。他一句话脱口而出:“张将军不是回广州东路了吗?”明玉珍临走时是这么对他说的。
于少杰道:“原本是要去广州东路的,但宗主听说湖南路还有元贼没有被清除,便着急让张将军来长沙驰援。”
“原来是这样!”明玉空忽然全明白了。果然是红巾军想独占湖南路,难怪彭怀玉有峙无恐。他冷着脸问:“张将军在哪里?”
于少杰道:“长沙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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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火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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