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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漾相府乃延佑帝所赐的宅邸,甚是宽敞,近二十套院子环环相扣,百余间屋舍,鳞次栉比,也配得沈漾身为宰执的气度。
沈漾身边除了早年所用的几名老仆,后续又从所赐的百余户奴婢里挑选三四十个手脚勤便、头脑灵活的人任事外,更多的屋舍腾出来,供宾客、幕僚携家小居住,偌大的相府因此还算是热闹,但相府之内的用度便节省多了。
沈漾即便为官清廉,不收受馈赠,但除开赏赐的田地着奴婢耕种,每年少说有三四千石粮谷的收成外,身为宰执,正俸便高达两千石米、二百匹绢帛、钱两千缗等,逢年过节宫里都有不菲的赏赐,在大楚绝对要算超高收入群体。
只是寒秋之夜,相府偌大的正堂就点两支高烛,这还是宫里所赐之物,光线昏暗,怎么看都有些抠门了。
薛若谷、秦问、张潜随沈漾回来后,坐在厅堂里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许久,临了薛若谷才蹙紧着眉头,打定主意说道:
“金陵逆乱时,杨致堂守洪袁二州以观形势,从来都不是值得信任之人,照今日之形势,在右龙武军旗下新编一部水军以掌润州以东的沿江、沿海防务,乃是黔阳侯与寿王早就暗中筹谋之事,以便能各取所需——相爷或可进宫,将从去年以来发生的诸多事以及今日寿王之态度禀明陛下,避免陛下再受他们的蛊惑……”
听薛若谷如此说,张潜、秦问皆是一惊。
他们心里实在都不知道将去年广德府境内发生的诸多事以及今日寿王杨致堂的态度奏禀陛下,朝中又会引发怎样的动荡,都抬头朝烛火下脸容更显枯峻的沈漾看去,不知道他会做怎样的决断。
沈漾看着堂前的烛火,三角老眼浑浊不堪,长久没有吭声。
见沈漾迟迟不吭声,薛若谷又劝道:“此时虽说棠邑离不开黔阳侯,寿王在朝中也是中流砥柱,不能或缺,但能不能使黔阳侯、寿王悬崖勒马,限制他们野心不再无限制膨胀下去,关键在于朝廷水师能否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建立起来,形成战斗力——要不然的话,待到养虎成患之日,也是悔之晚矣……”
薛若谷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韩谦、杨致堂等人有没有野心、虎狼之志,只要朝廷能掌握绝对的实力,他们即便是有野心,也会变成没野心。
水师的重建,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建议沈漾进宫,将诸多事禀于延佑帝,自然不是专为了告密,实是在户部、盐铁使司之外,内廷还直接掌握着大片皇庄皇苑以及官奴婢——当年天佑帝赏赐给临江王府的长春宫皇庄,便有十数里纵横、数千户奴婢。
此外,内廷还掌握大量的官办匠坊、铜铁矿大及铸钱大权。
此时在日益窘迫的中枢岁入之外,也只有内廷能一下子额外挤出上百万缗的钱粮,重建水师。
中枢院司没有资格动用内廷府库的钱粮,但陛下可以啊!
问题在于,他们想要说服陛下同意调拨内廷府库的钱粮,必然要将背后的细节末枝都
说清楚,叫陛下看清楚在右龙武军旗下新编一部水军去负责润州以东沿江、沿海的防务,对大楚社稷将会有怎样的危害。
说到这里,薛若谷也给张潜、秦问递眼色,要他们一起劝沈漾早作决断。
张潜待要说什么,沈漾已摇起头,叹气说道:
“陛下乃有先帝遗风,聪慧过人,但有些时候还是太操之过急了,此事叫陛下知悉,可能会叫局势越发的混乱,而无益于大楚社稷……”
张潜心里所想也是如此,认为有些形势发展到眼前的这一步,与陛下猜忌韩谦有着极大的关系,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们再要去捅破这些事,极可能他们所期待的事情没能解决好,反倒有可能火上浇油,将形势搞得越发的混乱。
“黔阳侯、信王、寿王为一时之利害,勾连在一起,但黔阳侯有虎狼之心,信王有不臣之志,而杨致堂也不是省油的灯,又岂会长久?我们即便先遂其意,不仅能有利于先制外敌,也会叫太后、李知诰那边对他们更有忌惮。或有一日,陛下能忍天下之不能忍,容天下之不能容,才是削减强藩之时,”秦问说道,“再说了,韩氏家底再厚,又能支撑多久,我们何苦在他们锋芒毕露之时,以硬碰硬?”
秦问的意见与薛若谷略有不同。
梁军水师侵扰沿海渐成大患,扩建水军加强润州以东沿江沿海的防务,已是燃眉之急,不能再因为争执而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他主张相府这边暂退一步,同意右龙武军旗下新编水军以防敌扰,总之先将大楚疆域维持住,再搞内斗不迟。
虽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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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虽然他们都清楚朝廷直接掌握一支战力强大的水师的重要性,但问题除了要成功说服陛下使内廷拿钱,战船从哪里来,水师将领又从哪里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