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兴颇为默然了一阵,方才低声问道:“若是当真如此,启蓝待当如何破敌?”
我晒笑道:“敌军纵有百万之众,在孩儿看来不过土鸡瓦犬,并不足以为惧!”
李再兴笑了笑,却又摇头道:“当初这么说,乃是为了振奋小......皇帝的出兵决心。可是如今已然出兵在即,你统兵在外,切不可大意啊!若是你有个差池,华梅和鸢儿、岚儿岂不是要终身苦痛、为你伤悲?”
我知道他是真心担心我,所以我也不再开玩笑,而是正色答道:“岳丈大人,孩儿并非徒逞勇力之辈,您且安坐,听我一言。”
李再兴点头稳坐,听我计划。
我拿出几个杯子,倒扣在桌面上,用手一分,将所有杯子分成了两份。
伸手指着其中一份道:“这一半便是羽柴秀吉军势。”说着又指向另一半:“这些便是柴田胜家军势。”
李再兴点点头,等着我继续说。
我伸手划拉了左边一堆一下,冷笑道:“之前已经跟岳丈大人汇报过,柴田胜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风烛残年,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将不久于人世。而柴田家后继无人,台面上几个都是养子,互相之间不服不忿。若是柴田胜家归天之后,柴田阵营必将不战自乱!”
李再兴点点头,却是更加担忧的道:“如今倭寇内部呈鼎足之势,情势尚可控制,若是崩其一足,则余者比如高山流水、势如破竹,启蓝你待如何迎敌?”
我微微一笑,将方才代表柴田胜家军势的茶杯拨拉道一边,随之从代表着羽柴秀吉军势的杯子中拿出几个,分散开放着。
“据我所知情报显示,羽柴军势也绝非铁板一块,岳丈大人您看,这是岛津家。”我指着最靠近桌边的茶杯笑道:“岛津家兄弟英雄,素来不肯屈居人下。如今虽然降服羽柴秀吉,却绝对只是顺应形势,并不愿真心为其出力。”
李再兴嗯了一声,却不答话,我知道他还是没有信心,便讲了前阶段亲赴东瀛、路遇岛津两兄弟一事,讲到他们只身上船、毫无戒备,又听取了我的建议之火,李再兴终于有了几分相信。
我继续说道:“要验证他的态度真假,其实也非常简单——只要看他会不会借故离开,便足以说明一切,对吗?岳丈大人。”
老岳父方才信了我此话,接着指向下一个杯子问道:“那这个呢?”
我看了看那杯子,淡淡的道:“四国霸主长宗我部元亲,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向来为羽柴秀吉所忌,二者关系素来极为不睦。但如今迫于大势,似乎是投入了羽柴军势之中,但据我所知,其所派遣前往高丽的兵士均为老弱病残,主力全留在四国。”
老岳父忽然笑道:“他是在提防羽柴秀吉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摊摊手道:“这个还要多说吗?”
李再兴兴奋的哈哈笑了几声,呛得自己剧烈咳嗽起来!门帘顿时“哗啦”一声被掀开,门外风风火火进来几个人,夹着一股弥漫的香气!
竟然是三个姑娘在门外偷听,此时见父亲不适,立即进来帮助捶背揉腿!
老岳丈显然是被她们吓到了,轻轻挥手示意不必,又忍住了咳嗽,方才沙哑着嗓子问道:“其余的呢?”
我指了指剩下三个杯子,一口气说道:“毛利家素有智者之名,见强如岛津家、长宗我部家都顺势归依,自然也不肯独做出头鸟。若是其余两家被劝退,那便是树倒猢狲散!”
“另外还有明智光秀的遗属、本愿寺显如的残部,都视羽柴秀吉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我们在其本土煽风点火,必然令羽柴秀吉祸起萧墙!”
李再兴接口笑道:“正如你上次在东瀛搞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我哈哈笑道:“兵不厌诈,岳丈大人言重了!”
我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我补充了一句:“如此一来,羽柴秀吉军势仅剩下其本部和宇喜多家等一些宵小之辈,岳丈大人足可放心!必然不会有失便是了!”
老岳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却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还有两件事,其一,便是你曾说过,与西班牙人里应外合、演戏诈攻大明之事......”
我低声道:“随叫随到,咋演咋像!”
李再兴老丈人笑而不语,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个闺女,方才叹了口气问道:“那这几个孩子......”
我也是感慨颇深,跟鸢和岚方才见面,就要分开;和华梅终成眷属,却不得不暂且别离。可是我刚要开口,三人却异口同声的道:“我也去!”
我不由的皱眉道:“我这是去打仗,你们去干什么?安心在家照顾岳丈,我取胜后自然回来!”
却不料三人坚决不同意,拍桌子瞪眼睛,对着我直叫唤!什么不带她们去就不依、我也别想出这个门之类云云,不一而足。
我顿时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简直是比直面东瀛倭寇大军还难打的大仗啊!
当然,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