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身在冷宫之中,心生惫懒,她的眉目倦倦,再没有了往日半分的顾盼神飞,身子也清减了不少。大约是料想不到会有人登门来此,她略微一愣怔,见是苏痕,心下已然明了慧妃与苏洹私通之事必然已经败露,一时之间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起来,心里那算盘又开始噌噌打起来,片刻之间,神情已经恢复如初。
她只瞥了苏痕一眼,叹了口气,"此等冷落之地,你来做什么?"
"在下管教师弟不严,致使他犯下此等欺君罔上大罪,着实惭愧不已。然念及我师兄弟之情,不忍相看他命丧于妖女迷惑之手。如今事已波及整个内院,绝非苏痕力之所能撼动,悔极怒极,竟失态至此,以至于擅闯娘娘宫中,还望恕罪。但求娘娘怜我那可怜师弟,想个主意,救救他性命吧。"苏痕躬身一礼,一席话说的声泪俱下。他着实担忧他的师弟,可来到此处却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料定阿瑶会出手相助,只能尽力将言辞说得恳切一些,期望着可以打动对方。
她听完这一席话,只是眼睫略略颤动了那么一下,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都是天意。我如今在此地安着,无权无势,可怜又有何处使呢。"
"娘娘冰雪一般通透,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倘若娘娘肯出手相助,苏某必然感激不尽。"苏痕无暇与她进退试探,将底牌全部摊出,心里火烧火燎,慌乱已经决堤,早就让人溃不成军了。
"这。。。。。。突然请我拿个主意,事情关系重大,我还需慎重谋虑一番。况且此事并非一日二日便可定夺,你且安心。慌乱行事只会将你我二人陷入危险之境,今日回去,你且看住苏洹,莫要让他与旁人接触,待我有了主意,自然与你传信。"阿瑶说完这一席话,便扬了扬手,道:"多说无益,你且去吧。"
苏痕这便退下了。
苏痕方才走,阿瑶便开始添素妆,并传唤了个平常伺候的宫女,"慧妃私通一案,我有关键证据,快快与我传信给皇上。"那宫女一惊,忙不迭出了冷宫。
待嬴烬的圣旨传来之时,阿瑶已然整束完毕,端的是个素净清雅,又不免透着一股子憔悴之意。她再见嬴烬,借着这副楚楚可怜之态,便道:"皇上,慧妃行径不端已是众人皆知。既然这丑事已经掀开一角,我也不怕再供出她那个背后私通之人了,只渴求皇上莫要怪我又抹了皇家脸面,臣妾着实惶恐。"
嬴烬寻了那人一日,已没有耐心再听她赘言,"朕赦你无罪,这天家脸面,如今还能剩下几分?你只需说那人姓甚名谁,平日作的是什么勾当,又是如何在宫禁**入自如的,朕必然不轻饶!"
阿瑶暗笑,知道此事已成,便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臣妾指认一人,名叫苏洹,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手上沾满了血腥气。我是个妇人家,只知他武功高强,说不准就能在宫禁间来去自如了呢?只是我实在不明白。。。。。。"
"够了!"嬴烬面色沉沉,眼皮子耷拉着,分明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阿瑶只再添了一句:"此人现如今尚在宫中,皇上可派人去寻。"
她不再理会那年轻帝王脸上的种种愤怒,不甘,她只知道她这一把火可谓是添得恰到好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必多留,她眼底又有了往日神采,施施然告退。
而苏痕显然没有想到,竟会是阿瑶第一个出卖他们。当一干侍卫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方才的行径是多么的愚蠢。他试图挣扎着从众人手下带走苏洹,可到底一拳难敌四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洹被人粗暴的押解走了。
他望着苏洹逐渐远去的背影,撑着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垮了,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能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