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懿狭长的双目眯起,下令道。
“将军,李斯先生不见了。”
亲卫道:“他未随我们离开。”
“被什么拖累了吗?”
晏懿一怔,自说自话地道:“无妨!他一介门客,应有脱身之法。”
门客知道这位薄情寡恩的性格,不敢答话。
实际上,李斯不需要他们担心。
该担心的,是他们自己。
因为远端的地平线上,已经缓缓出现了一条粗而绵长的黑线。
“将军!秦军!是秦军!”
不需要亲卫惊惶的呼喝,那隆隆的战鼓声响已经传入耳中,回荡九宵。
黑线逐渐显现在面前,印入燕军眼中的,是一片宏大到令人震撼的场景。
十万秦兵排成巨大方阵,化作汹涌的狂涛海浪,以一种整齐而有节奏的韵律,迈动而来。
“杀!”
位于中军的王翦这次未骑马,而是立于一架战车上,看着那骚乱的燕军,佩剑一指,放声大笑。
“杀!”
秦军大笑,齐声狂喊。
赵军在李牧的带领下,有拼死一搏的可能,所以王翦愿意将之最后的反扑,转接到北原匈奴的头上。
燕军却没有这个资格。
秦军佯败了这么久,需要斩首,需要战功,需要见血。
所以燕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目标。
秦军冲锋。
快捷如风!
奔腾如雷!
杀戮如潮!
“应该据险而守的!”
尚未短兵相接,只是目睹那驰骋奔喝,兴奋狂嚣的攻势,晏懿身躯剧颤,脸色就如同死了一样惨白。
因为他知道完了。
秦军野战无敌。
燕军唯一的机会,就是死守邯郸。
邯郸毕竟是一国都城,易守难攻,若非城内空虚,乐乘反叛,引敌进入,里应外合,联军恐怕至今都打不下邯郸。
现在,迟了。
一触即溃。
燕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秦国铁骑的凿穿,就象是狼群进了羊群,将羊儿趋赶、恐吓、分割,最终围歼。
恐惧如瘟疫一样,迅速在军队中蔓延,最终形成崩溃。
秦军这些时日与李牧对敌久了,习惯了那种势均力敌的紧迫感,再打燕国,就跟打孩子似的,还没怎么用力,燕军的大溃散就爆发,顷刻蔓延全军。
无数士兵被杀,一名名燕国将领倒下。
有的在指挥部队反抗时,死在了逃亡士兵的刀下,有的马失前蹄,被自己的士兵践踏而死,望眼望去,到处是仓皇逃窜的身影,他们丢盔卸甲,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战斗、忘记了还击,只想着如何逃命。
屠杀开始。
是役。
王翦千里奔袭,阻截三国联军,先灭八万燕军,上至将军晏懿,下至传令兵卒,全部围杀,原野尽赤。
秦军气势如虹,又追赶魏军,灭之大半,唯独四万韩军仓皇逃回韩国,保存了元气。
三日后,王翦攻入邯郸,赵王请降,赵国灭亡。
又十日,王贲率军长驱直入,攻入燕都蓟,燕王喜欲逃亡辽东,无果被杀,燕国灭亡。
燕赵覆灭,天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