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的低沉话语有些嘶哑。痛楚灼烧了他的喉咙,如同许多年前亲眼看到他的授业恩师玄刀神死去时一样,这是他生命中第二次经受怒火炼狱。
“可是,元哥儿他真的是已经死了啊!千真万确……。”
“不!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杀的了他!”
“小烈,他是死于意外的山崩。不是被……。”
“太子!你确定自己内心也相信这样的消息?”
朴永烈眼神冷冽如刀。太子刘琚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敢直视对方,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他当然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更多的隐情,只是逼着自己不去多想而已。
朴永烈不再多说,抬头仰望着东边的星辰,如果有可能,他其实很想现在就走。骑烈马,负玄刀,直奔中州太岳山,去好好的寻找师父元召的踪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心中想到曾经答应过元召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就只能无奈的留下来,默默忍受内心的煎熬。
“明天,我们去侯府吧……今夜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好。”
宫灯摇曳,心乱如麻。良久之后,太子刘琚说了最后一句。既然知道避免不了,他总是应该要去面对。
朴永烈可以强迫说服自己留在长安。但有人却不会。同一个夜晚,比太子早先一步知道更多消息的还有很多人。
长乐塬码头,几艘快船停靠在那里。而沿着江河漕渠以最快速度星夜赶回来的几波报信使者,把在中州洛阳发生的事正陆续的传递到某些人的手中。
暗淡的灯光下,主父偃剧烈的咳嗽着。他脸色苍白,把所有的消息都看完后,手指有些颤抖。他长久以来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皇帝的忍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他对元召下手了!
“主父先生!这绝不可能……!”
自从赵远死后,就接手了那支暗中秘密力量的崔弘抢过那几页纸柬,匆匆看过之后,眼睛通红,低声嘶吼。即便是沉稳如他,忽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也是惊怒交集,不可自已。
拼命赶回来传消息者,既有崔弘派遣去跟随元召的人,也有遍布各地的聂壹家族设在中州地界的人。他们陆续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足以拼凑起整个事件发生的始末。
主父偃摆了摆手,示意崔弘冷静。他又详细的询问了几句,然后派人带着这些跋涉江湖千里而来的报信者去好好休息。
“既然是失踪……那么元侯的生死就还不能确定!我们先不要急着慌乱,如果乱了分寸,什么事都办不好。”
听到主父偃的语气平静下来,崔弘也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在他心里,从来就不相信元召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想当年在雁门关外匈奴军中那么凶险,他都安然无恙。何况今日。
有一声战马的嘶鸣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夜色的宁静。两个人脸色大变,都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门被打开,有人站在外面,月光下,一身远行的装束。
“冰姑娘……想去哪里?”
“去找师父回来!”
“你先不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长安这边府中……。”
“不用和我说这些。冰儿,只要师父!”
飞身跃上龙马的女子冷漠打断了主父偃的话,在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巾帼将军冠军侯,也不需要什么理智的思考!她只是那个人的红颜,此去决绝,山河千里,不管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她都要找到他的行踪!
“好吧!你去就是,这边一切有我。”
“师兄,多保重!”
话音落地,策马背负长剑的背影早已没入夜色中。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叫一声师兄的崔弘,再也难以忍住彼此感同身受的无尽悲伤。英雄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