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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新生与死亡并存的地方。
术士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剥着一只橘子,他身边还有好十几只,那位女士显然把这个当作了安抚他的手段,现在她在排队,术士估计她至少还有一万两千个数后才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他享受着这段孤独而又甜蜜的时光,直到两个人类幼崽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可能是无底深渊)冒了出来。
一个大点儿的雄性幼崽,一个小点儿的雌性幼崽,他们先是测试了一下彼此的速度——在拥挤的大厅里嘻嘻哈哈,发了疯似的来回折返跑,所经之处人仰马翻。
有人咕哝,有人开始叫骂,一个也在排队的女人从队列里伸出脑袋,疲惫而又不耐烦地喊了些什么,两个幼崽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
大概只过了几秒钟,这两只幼崽就又找到了新的游戏方式。
他们开始叫了,一个比一个叫得响,幼童的声音又尖锐又细长,简直可以像是一根针那样直接刺进人的脑袋里,一些人痛苦地扭过头去,一些人按住了耳机,但这无济于事,幼崽们快乐地对着叫,此起彼伏,脸涨得通红——那个女人又探出头来,但这次她的话也没用了,幼崽们已经决定了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与报复这里所有的人。
术士注意到有些人甚至跑了出去,而那个正在为他做事的女士更是双眉紧蹙,他周围的人都摆出了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他放下橘子,转向那两个幼崽,或许出自于本能,那两只幼崽转头看向他。
术士微微地启开双唇,发出无声(或者说,频率高到无法让人听见的)的尖利呼啸。
就在这一瞬间,大厅里所有的玻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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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医院所用的玻璃全都是双层夹胶玻璃,碎裂后的玻璃不是还挂在门窗框架上,就是直接拍在地面上,除了几个人身上满是不伤人的玻璃碎片之外,不曾造成什么重大的伤害。
挂号处的人们在玻璃碎裂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后退,那对幼崽的家长被推倒了,她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被幼崽的哭叫声惊动了,她不得不放弃了队伍里的位置,跑到幼崽身边,发现他们的眼睛和鼻子都在流血,耳朵边也有血迹。
那个雄性的幼崽一边哭,一边指着术士。
对于幼崽们的控诉,人们多数不以为然,更别说那位跟着从队列里跑出来的女士,她以一个凶狠的姿态将术士挡在身后,说明他根本没法大叫,术士身边的人也纷纷作证,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来自于这个小伙子的声音,倒是那两个孩子叫得一个比一个可怕。
之后医生和医院的护警也来了,他们疏散了人群,挂号处的队伍重新排了起来,两个幼崽被送去急诊,幼崽的家长生气地跟在后面,很显然,无论她之前想做什么都不能了。
术士又开始剥他的橘子。
又一个幼崽出现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左右看了看,坐到了术士身边。
她尽量不去看术士手里的橘子,拿出自己的平板,聚精会神地玩起来,要说玩也不是全是,因为术士可以看懂,那是......识字课程,画面上轮番出现伴随着读音的文字,然后是伴随着读音的物体,只试了几次,术士就能够跟着里面的声音顺利地读出所有的单词。
小女孩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橘子。
术士指了指平板——他记得“自己”的房间也有一个,但他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这样的课程。
小女孩犹豫着,平板当然要比橘子贵多了,但看到她犹豫,术士手腕一转,那只橘子就消失了,然后女孩的小手一沉,各多了一只橘子,而她的平板早就落在了术士的手里。
术士拿着平板,但没有走开,他迅速地如女孩那样碰触着那块能够显示出各种景象的玻璃,飞快地推算着,这种语言只有二十六个基础字母以及相应的组合,比龙语、精灵语都要简单得多,
那位女士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被家长带走,术士坐在那里,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地看了术士一眼,“你能说话啦?”之后又迷惑不解地问:“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英语?”
好吧,就算是英语,他们总算能够交流了,术士这才知道她是这具身体的远亲,因为这具身体的父母正在旅游——就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个小时,他们才出发,所以才有留在桌上的丰盛早餐,他们又嘱托了这位女士来照顾他——当然,这具身体成年了,她要做的就是监督他定时用餐,好好休息,还有把家里收拾干净。
虽然那位女士,也可以说是可敬的小姐姐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英语和自己说话,但既然如此......“来都来了......”
这是来都来了的事情吗?
术士坚决地拒绝了她的建议,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既然学会了使用炼金器具,就不会再犯什么不该有的错误——虽然之后他多次为自己的谨慎而感到骄傲。
他抱着平板奋战一夜,持续到黎明将至才在身体的抗议下闭上了眼睛,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那张小小的床上不舒服地睡着,就在下一刻,他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两双黑色的眼睛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