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他死刑,还有判他八个儿子死刑,判决书又不是没有公布,你们自己看过不久知道了?郑克旺自己亲手打死的佃户就有二十九人之多,他八个儿子逼良为娼、欺男霸女,残害乡里多少年?前后二十年人命一千二百多人,你们知不知道郭威在南昌用兵,当地的民团被击毙才六七百?打仗都没死这么多人,郑家父子却能轻松做到,这种土霸王,我要是不打掉他们,老百姓怕不是把我给打掉。什么叫‘为民请命’?为民除暴也是‘为民请命’之一!”
众人松了口气,从王角这里再度确认人体打靶的红线,也就彻底放了心。
“你们不用担心我动不动就杀人,我又不是杀人魔王。”
继续喝着茶,王角又问道,“今天毕竟是座谈会,畅所欲言,你们有什么想要问的,索性都直接问了,我现在就给你们答复。”
“王委员长,那我们要是问了……不会追究吧?”
“问问题都要追究,那成什么了?又不是天天揣着端着的皇帝,唯恐被人冒犯天颜。”
“那……那老朽就先问了。”
有个老者大概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看向王角,“委员长,这往后……土地是不是不能买卖了?”
“不能。往后地都是公家的。”
“那我家祖传的两千七百亩地,岂不是白白没了?!”
老者急了,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老泪纵横嚎道,“委员长,也得讲理啊。这地,就算不能买卖,那是我家的,也不能白拿啊。”
“行了行了行了,别演,别演。都是老江湖,何必呢。”
一句话,直接让老者闭了眼泪,然后衣袖擦了擦泪水,安安稳稳地坐下去等着王角给个答复。
王角也没有废话,直接抱着茶杯道:“首先明确一点,所有权肯定归公家,不仅仅是土地,山川河流,只要是地上的,都是公家的。其次,不是罪大恶极的地主家里,土地直接买断,再加包子女工作,清水衙门不闹事不搞事就行。再次,经济作物为主的呢,可以折算为加工业工厂股本,定期分红,但不参与工厂运营生产决策,但是有监督权,可以向上级单位提出异议。最后,条件和时机如果成熟的话,土地所有权虽然不能交易,但是使用权可以进行商议讨论。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
听到使用权可以商议讨论,几个老江湖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做中介的几家,车船店脚牙……哪家是以所有权来折腾的?不都是使用权上绣花看本事么。
“委员长,那买断的价格……”
“你要是中意朝廷印法的纸币呢,要多少给多少。”
“那不行,老朽坚决支持王委员长的义举,坚决拥护‘劳人党’的政策。朝廷如此腐朽反动,这样的政府,印出来的每一张钱,老朽都不想用!”
斩钉截铁,十分坚决!
王角呆了呆,又喝了一口茶压压惊,跟这群老油条打交道,那是不管多么小心都是不过分的。
一个个哪有实诚人?
都他妈不是东西。
“买断的价格呢,可以讨论,最后毕竟还是要出公示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不会太高,当然,也不会低的离谱。指望还像以前一样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我想这个念头可以打消了。但是也不会说一下就吃糠咽菜,那也不至于,也不是‘劳人党’的作风。维持你们子女在大学里依然潇洒,这是肯定可以的。”
再划一条线,让这群人心中有谱,也就行了。
这其中肯定还是有不死心的,想着只要王角嗝屁,“劳人党”覆灭,那曾经失去再拿回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不定还翻本翻倍呢。
但有这个想法的,也不会太多。
毕竟,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这样行动过,然后他们赌输了,成为被王角枪毙的几千个人中的一个。
不过还是会让人心动就是了,因为王角这边不兴连坐,老子犯的事儿,不牵扯儿子。
只要查证确实儿子不知情,那吃枪子儿的,也只有老子,儿子最多就是读了书也不能去做干部,更不要说当兵。
枪杆子,官帽子,终究还是要看成分的。
谁又敢赌呢?赌人性?
“委员长,还有一个事情,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个中年人神色有些尴尬,看着王角,欲言又止。
“座谈会,只管说。说了也不至于枪毙你,怕什么。”
“那……那我就斗胆了。”
此人一咬牙,然后问道,“是这样的,我听说只要策反朝廷官吏,就算立功?就算重大表现?”
“你策反一个杀人魔王过来,我也算你立功?”
“……”
王角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了,正好也是下次开大会也要说的。索性就跟你们先说一说。”
“第一,立功肯定是要有利于一线部队和整个‘劳人党’的,但是策反一个普通官员过来,我们也不能说没有表示,古人还知道‘千金买马骨’呢,没道理我们现代人还不如古人,所以,该有的表彰,还是有的,但是立不立功,就要看实际影响,这一点,希望大家理解。不然不能服众嘛,也是以防万一敌对势力的渗透。”
众人点了点头,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第二,立功表现不一定全是靠策反,还是那句话,‘劳人党’的口号,不是瞎喊的,‘为民请命’不是嘴上说,还要手上做。只要是真的做到了‘为民请命’,我王某人不给你们嘉奖,难道老百姓是眼睛瞎了?古往今来,史书上指指点点的,都是文化人。可是这口口声传的故事,还有这个小曲那个地方戏的,什么时候是文化人的事儿了?人心自有一杆秤,真让人记住了,今年没人买账,明年没人买账,十年八年、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人买账的。”
此言一出,整个座谈会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很多事情,习惯了之后,便不会再去多想,而一旦重新捡起来再思考,顿时又让人难以平静。
半晌没人再发言,只是有人点了烟,各自抽着,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琢磨个什么。
亦或是,什么都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