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望着朱瞻基一脸急切的模样,心说:“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要银子总的含蓄点,不然咱也不好说啊?”他真想这会儿拿一面镜子来,让皇帝好好看看自己要钱不要脸的嘴脸,但终究是不敢,微微笑了一下道:“微臣想西洋之行极大,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少,若全部交给皇室也说不过去不是,可若全部给,咱不能好了天下百姓,饿了皇室不是?”
朱瞻基脸上一喜,道:“朕也这么觉得,天下人要吃饭,朕也是要吃饭的,况且朕也不想用点银子都想户部要吧,杨爱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众人除杨士奇外,神情略感惊讶,郭资则是心头紧张,他听得出来,这是给皇帝找借口增加收入呢,万一再走永乐的老路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看皇帝一脸的兴奋实在不想打击他,可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银子,朝廷既下西洋,兴市舶司,那么这银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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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银子就该进户部,岂可仍由皇帝开了性子,让银子进入皇帝的内库,计较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敢问皇上,不知这西洋之物怎么个归皇室呢?”
朱瞻基似也下了一番功夫,呵呵一笑道:“朕前些日子也让人查了下前朝的内库,这里的前朝自是指大宋一朝,发现这宋太宗的内库的收入,主要来自九门课税、经理仓场、提督营造、珠池、银场、市舶、织造、烧造、柴炭……还有其他等等,朕要不了这么多,只需西洋的市舶司的三分之一好了?”
“三分之一?”郭资心头一紧,海禁一开,以大明的威望,以及早些年打开的西洋诸国的海上影响,市舶司不愁赚不到银子,可让三分之一进入内库,这要的数目就有些大了。
“回皇上的话儿,市舶司是用来检查出入海港的贸易船舶、征收关税、收购政府专买品、管理进出日货物贸易以及其它对外事务的专门机构,且我洪武爷早有定制,市舶司“掌海外诸番朝贡市易之事。辨其使人表文勘合之真伪,禁通番,征私货,平交易,闲其出入而慎馆毂之。所以能收取的税收未必多,况且我大明海禁已六年没开,海上贸易尚未开始,不说江南的市舶司已经败坏,纵然市舶司兴起了,所得的银子也得先修建市舶司,疏通运河,巩固海防!只怕没什么银子?“
杨荣也怕皇帝以内库之名,胡乱要银子,内廷之事他一向不喜欢过问,也不愿意去管,可什么事情重要,什么是大事他还是知道的,如皇帝让太监读书,他就觉得这是大事,但皇帝的本意只是让太监诵读诗书,从而明白道理,在宫中伺候也方便,加上皇上喜好笔墨丹青,太监若太俗气,不免影响了政务,再者这位大明的皇帝,虽看似儒雅好说话,颇有仁者风范,但骨子里还是与乃祖之风颇为相识,手段极强,且为人聪明的紧,虽说朝廷大事都出自内阁,但朝纲独断一直是他的作风,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当初他才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话,可今日这件事其意义不一样,内库的运作,其实也是国库的运作,皇帝不会请来过问,也不会让户部帮着管理,能掌控这些银子的,唯有他身边的太监了,一旦让太监来来操作的,这也增加了很多弊端,让许多权力流落到太监的手中,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再者,内库的搜刮也名目繁多,“内库岁供金花银外,又增买办银二十万两以为常,后又加内操马刍料银七万馀两。久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边赏首功,向发内库者,亦取之太仆矣。”
内库是皇帝的私产,征收、保管都由太监来进行,太监收税和保管国库的钥匙,一旦太监私心重,那么他们可以绕过文官系统,对明代财政赋税系统进行破坏,害莫大焉,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容许发生,但看皇帝意思,早已认定了内库之事,这也可以理解,谁也不想花钱缩手缩脚的,还需看人脸色,更何况做点什么,还要担心会不会落下什么名声,若天下有什么事儿,会不会将这盆子脏水泼自己的身上,做了冤大头,明白这一点,他思索着该如何劝说,首先让皇帝取笑内库只怕不可能,从皇帝言行看,皇帝似是在打市舶司,下西洋的主意,从这一点上看,刚才郭资的主意还算不错,不是咱们不给,而是市舶司也不一定有银子,咱们说了就算是有银子,市舶司如今已毁坏,咱们需要先重建市舶司,再者开了海禁,强盗势必多了,海防也需要巩固,这些银子从哪儿来,还不得从市舶司,所以说了这银子不是咱们不愿意给,而是用处大,一时半会儿没银子给内库了,什么时候有银子,那得看海防巩固得如何,市舶司修建得如何,这两样当真打造得天衣无缝的话,嘿嘿,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五载,谁说得清楚呢,有了这么几年,户部只怕也充盈了,到时候皇帝能不能记住这事儿还良说呢!“杨荣以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著称,从郭资的这番话儿还是看得出,人家用了一个“拖”字决,这一招无论什么时候,对皇帝是最管用的,心头不由得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有了主意,不等郭资话音一落,他也站了起来,先是冲着朱瞻基行了一礼,道:“皇上,微臣觉得郭大人所言甚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无非是饿死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