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刚刚将一个卒推过了楚河,对面的徐朗立即就给格杀了,气得杨大人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厉害,就不能让下我么,没见过这么下棋的,比真刀真枪还要狠?“
棋盘的对面,徐朗一脸严肃,仿佛没听到杨峥这一声抱怨一样,许久才从将双眼从棋盘上抬了起来,道:“棋盘上能让,战场上有人会让你么?“
杨峥一愣,随即嘟噜道:“就不能好好下一盘棋么,言官的那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么,他们已经败了?“
徐朗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提手在棋盘上,抓了一个车,直接将军,听得啪的一声响,杨大人的帅就被吃了个透心凉,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直捣黄龙,既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
“这不算,你趁我不备?搞偷袭?”杨峥不满的道。
徐朗却冷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样可以取了敌人性命,言官是退了,可我也听了今日一早,言官们还是坚持上了奏折,听满朝文武听了你昨日的英雄事迹后,无不义愤填膺,今日一早在李时勉的率领下,以弹劾的方式对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动静之大,大有让你致仕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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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这不算事吧?”
京城虽大,但有锦衣卫再大也不算大了,况且今日一早,王振就秘密来了一趟,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言官还没放过他,尤其是昨日的侮辱,让李时勉为首的言官,大大丢了面子,对于神龙见尾不见罪魁祸首,他们若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就太不应该了,虽经过昨日顾佐的劝,京城的不少御史退出了这场争斗,但南京的御史却异常的活跃,这也难怪,自永乐皇帝把京师迁到北京,南京就成了留都,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 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但去了南京的官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看着昔日的辉煌,除了游山玩水,最多的就是感慨,这两年最流行的莫过于大唐诗人刘禹锡的《酬思黯见示恢四韵》了。
抛却人间第一官,俗情惊怪我方安。兵府相印无心恋,洛水嵩云恣意看。三足鼎中知味久,百寻竿上掷身难。追呼故旧连宵饮,直到天明兴未阑。
听着是一派悠闲自在,可细细品味下,休闲惬意的表面下,隐藏着各种不甘心,只是陪都与京城相差太远,若没有人照顾,就算你雄心再大,也无济于事,所以去了南京的官儿,有两年还有些不适应,但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秦淮河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每年的元宵节,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迷人之地,自是京城可比。
当然了,京城再好,终究比不上手中权力,历史留名来得过瘾,所以在大部分来此地的官员之中,还是有少数人, 一心盼望着能返回这京城之地,有门路的走门路,有银子的使银子,有名声的利用名声,总之能从南京进入天子脚下,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来得不容易。与其他官员困难相比,南京的御史,言官相对就要容易的多,由于他们政治地位特殊,加上成名之路也容易,将别人踩下去,博个名声,名声一大,天下侧目,这样的官儿自是不能在留在南京这等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历代去了南京的言官,倒也不会心,爷今日走,明日还会回来的。但回来容易,也是需要时机的,而最好的时机,无非就是朝廷恰好一个功高盖主的主儿,偏生又不知进退,引起皇帝的不满,有意除掉,这就好比,洪武时,洪武爷想要除掉李善长,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借口,那么言官们就只能对他对不起了,你既已无用,那就成全我吧,事实上洪武爷固然有了李善长谋反的罪证,但这其中言官可谓是功不可没,在捕捉到洪武要对李善长动手的时候,御史们竞相上奏弹劾李善长,君臣合力之下,堂堂的开国功勋连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人一并处死。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都同时受胡惟庸牵连而死。不久,被牵连的还有已故的营阳侯杨王景、济宁侯顾时等若干人,名动天下,言官如此卖力,皇帝自不会少了他们的那份好处,要名给名,要官职给官职,可谓名利双收。
在这份巨大的诱惑下,但凡本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言官总能闻风而动,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但随着成祖爷迁都北京后,虽陪都的职位,衙门不变,但南京终究是不如北京的,便是言官也如此,加上这些年,言官的力量不断壮大,左右言路、规劝皇帝,稽查百官京城的力量已卓卓有余,南京的言路除了偶尔能锦上添花之外,并无多大用处,久而久之,南京的言官也就断了这份心思,但毕竟身在官场,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