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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第一个意识。
还没挨个认出谁是谁,就被一个怀里带着酸腥味,却又混合着浓烈狐臭的“大妈之一”一把揪着衣领抓起来:“死丫头,叫你喂个猪,你竟然学人家上吊?是你娘亏待了你?还是你爹不给你吃喝?”
这女人谁呀,又恶又俗又烦,嗓门还大。
这是林喜乐对她穿越之后的所谓娘亲的第一印象。
当然,后来也一直是这个印象。
听着大妈的怒吼,林喜乐头痛欲裂,懵懵懂懂,茫然四顾,又看见了那棵枯老的树。
只不过,刚才看见的是树的上半部分,现在看到的,是树全貌。
刚才,她是吊在空中,视线所及是树干,现在,她则躺到了地上,视线所及,是蓝蓝的天空下,一颗丑陋的歪脖子树。
横出来的树干上,空荡荡挂着一截绳子。绳子绕成一个圈,恰好放进去一根脖子。
脖子?林喜乐摸摸自己的脖子,触碰到一个伤口,顿时疼痛不已,火烧火燎。
趁她发呆的功夫,大妈又恼火了,脱下鞋底朝她劈头盖脸的打过去:“家里忙的要死,你不好好学着看顾弟弟,到处乱跑,真该吊死你算了,省得我还苦命的为你操心。”
林喜乐哪里挨过这等皮肉之苦,顺势一把抢过她的鞋底,霎时鼻尖冲进一股浓浓的脚臭味,比她最讨厌的臭豆腐还臭,赶紧远远的胡乱一丢,大叫着:“疯女人!”
大妈傻愣愣的懵了,待反应过来,双手扑打着膝盖就哭上了:“我的命好苦啊,男人不挣钱,女儿不听话,拼着性命生下你这个小东西,忤逆不孝对老子娘动手啊……”哭着哭着,看林喜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大声嚷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要去哪里?”
林喜乐懒得理会这等泼妇,看着一旁的几个大婶手忙脚乱的拉她劝她更觉得可笑。
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善良的凶恶的,朴实的奸猾的,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皮肤都很粗糙。
一看就是没保养的。哎,好歹用个大宝啊。
林喜乐悲哀的想,女人不保养,自然就老得快,还怎么在万千女人中,得到帅哥,谈情说爱?
“林婶子,你别伤心了,不喜能站起来走,说明她没事,你还是赶紧喂猪去吧。”另外一个大妈好心劝道:“等一下孩子想通了,自然会回去的。俗话不是说……说……说那什么来着?”
她用手捅捅另外一个大妈。
那位大妈会意,急忙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我看呀,你家不喜,是个有福气的……多亏了刚才那位少爷救人啊。”
话未说完,就被林婶子粗暴的打断:“什么大难不死?她是不成器,自己上吊啊……”自动忽略有人出手相救的事情,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对一旁愣着出神的粗布衣衫姑娘说道:“还杵在这里,像一截木桩子似的干什么?赶紧去看着你妹妹,记得让她打猪草。”
那姑娘低着头闷声不吭的赶紧赶上了林喜乐的步伐,静静的踩着林喜乐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走。
脚下是泥土,耳畔是清风,眼里是稻田,路边是野草。
近处是耕田的牛,远处是叫唤的猪,地上啄虫子的是鸡鸭,河里游来游去的是鱼儿。
好一副世外桃源的美景画。
当然,如果没有脚下的牛粪,耳畔的呵斥,眼里的农人,路边的烂泥。
也没有近处光着膀子的大爷,远处穿着破烂的孩子,地上吸在牛粪上的苍蝇,河里“咕刮”“咕刮”乱叫的癞蛤蟆。
林喜乐越走越震惊,越走越伤心,越走越陌生,越走越绝望。
她这是,到哪儿了?
带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狠狠掐一把大腿,立刻疼的眼泪花子都要流出来,这不是在梦里。
也根本不是B城,更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郊外。甚至,可能连现代也不是。
那么,她是……穿越了?
认知到这一点,林喜乐毫无征兆的突然停下来,一把蹲在地上,抽抽嗒嗒的小声哭了起来。
她才20岁呀20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待在这样一个落后的鬼地方,跟这些在农田里耕地,猪圈里喂猪的人生活在一起?
慈祥的爸爸温柔的妈,友爱的同学可爱的狗,岂不是通通见不着了?
她是从床上掉下来死了重新投胎,还是直接灵魂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体?
全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原来那个世界。
细思恐极,于是小声的低泣,顿时变成嚎啕大哭。
哭声凄厉的直上云霄,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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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仿佛谁掘了她家祖坟,又或者谁操了她家祖宗十八代。
从日头在正中哭到日头偏西,林喜乐只怕前半生的眼泪都哭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