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我这就去监督!”
“监督?当然要监督!一会再出纰漏,你自己坐上去!”
轨道炮共有五组,第一组发射失败,已准备就绪的另四组不得不停下来进行检查,折腾了一会,再次确认准备就绪。
“发射!”
呼啸声中,一颗炮弹带着惯性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坠入汝水上因为堰塞而出现的一个湖中,激起一道水花。
落点距离拦河堰坝还有一百多步,偏离堰坝中心数十步,接近堰塞湖东岸,似乎如同脱靶的箭矢,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然而水花不止一个,那物体居然如同儿童在水面“打水漂”的石子般,接连点着水花在堰塞湖面上前进,径直撞入岸上人群,撞飞几人之后爆炸。
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让在场的军、民都愣住了,而悬瓠方向又依次飞来三个疑似轰天雷,同样是落在堰塞湖上,如同打水漂的石头般点着水花前进。
有两个轰天雷撞入岸上然后爆炸,又有一个轰天雷堪堪掠过堰坝上空,在其下游二十余步之外爆炸,气浪卷着水汽迎面冲来,让许多人头发上布满一层细小水珠形成的“白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傻瓜都知道是城中守军用奇怪的方式发射轰天雷攻击拦河坝,而这种攻击方式无人可挡,青壮们当场就要如鸟兽散。
现场监工的官军挥舞着皮鞭、长刀,好不容易将场面控制住,威逼青壮们继续加固堰坝,此次筑坝可是花费了大量物资和铁料,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他们若是放弃了,丞相可是会杀人的!
许多游弋在堰坝附近的快船,原本是防备城中守军乘船过来破坏堰坝,此时都不要命的横在堰坝前湖面上,试图拦截接踵而至的“打水漂”轰天雷。
堰坝上,无数青壮面色惊恐的输送泥土、石块加固坝体,许多人都在祈祷,祈祷方才那种奇怪的进攻方式只是昙花一现。
这只是凑巧,这只是凑巧!!
大家都在用这样的语句安慰自己,许多大盾被扛上堰坝,挡在坝体北面,试图为加固城防尽一些力,而不久之后,城中呼啸声再起,堰坝上军民,惊恐的看着几个黑点向自己飞来。
“嘭、嘭、嘭!”
黑点落在堰塞湖上,如同打水漂时的石子般在水面上跳跃,向着堰坝方向直冲过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么撞入岸上,要么接近堰坝,然后就是大爆炸。
火光闪过,硝烟之中,岸上一片哀嚎,而站在坝上的人们,被面前十余步外水面上爆炸的轰天雷所激起水花淋了一身,不约而同感受到坝体一震。
似乎有一个大锤敲到了刚合拢没多久的堰坝上。
许多人不明白,为何敌方投掷的轰天雷并未直接命中堰坝,坝体怎么会为之一震?
不明白归不明白,堰坝是必须保住的,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无数人聚集在堰坝上加固坝体,而城中呼啸而来的轰天雷数量丝毫不减。
第一波、第二波攻击过后,第三波攻击到来,同样是五颗轰天雷依次落在水面上“打水漂”,而此次都向着堰坝呼啸而来。
前四颗轰天雷都掠过坝体飞向下游然后爆炸,第五颗轰天雷却正好命中堰坝。
一个形如大木桶的物体嵌入坝体表层,虽然这玩意没有爆炸,但周围许多人都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正在他们觉得侥幸,认为这是一个熄火的轰天雷时,有人听到大木桶里面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一名士兵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嚎叫着:“愣着作甚!还不快把它搬...”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过后,火光和烟雾将他们笼罩,坝体明显震动,随即有数道水流从堰坝外侧坝体喷涌而出。
“有决口了!快跑...啊!”
试图逃命的青壮,被官军士兵砍翻数人,其他人见状不敢逃跑,只得咬紧牙关去堵口,而悬瓠方向沉寂片刻,第四轮攻击随后到来。
有三颗轰天雷打着水漂往岸上冲去,另有两颗轰天雷命中了坝体,硝烟散去,坝体颤抖着,裂痕越来越大。
“中了!又命中了!!!”
悬瓠城头,欢呼声起此彼伏,将士们看着己方装置发射的轰天雷命中下游堰坝,不由得欢呼雀跃,人群之中,宇文温欣慰的摸了摸自己颔下小胡须。
他烧钱烧出来的轨道炮,实际是个连鸡肋都不如的垃圾,但钱已经烧了,总得废物利用,轨道炮命中率低,射程不远不近,该如何废物利用呢?
尘封的记忆再度开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争,为他提供了灵感,那就是鲁尔大坝被“圆捅”炸弹以打水漂的方式击破之战例。
所以,宇文温在烧了许多钱后,对轨道炮进行了“技术性调整”,改变了这玩意的假想目标。
轨道炮唯一可靠的用途,就是守城时攻击城外堰坝,敌军若筑坝回水灌城,必然在城外形成一个巨大的堰塞湖。
轨道炮的炮弹(战斗部)为圆桶状,结构经过特别加强,横置后由一定装量的火药推进装置发射,然后以抛物线落在堰塞湖水面上,被强大的惯性带动,如同打水漂的石子般跳跃前进。
这样的攻击方式,让轨道炮的射程超过一里,而据此做了无数次实验后,宇文温手中小黑本已经记有各项技术参数,在特定时候可以让轨道炮派上用场,投入实战。
所以,敌军筑坝回水灌悬瓠,必须要再吃一个大亏,若不是上游敌军营寨距离有些远,又怕自己妻儿也在营中,宇文温真想搭建轨道炮,对上游敌军大营来个“炮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宇文温循声望去,却见下游的堰坝,在己方轨道炮的第六轮攻击下终于溃决,大水将堰坝吞没,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命丧其中。
宇文温激动得握拳一挥,这一动作被人群一旁的杨素看在眼里。
他看看宇文温,又看看下游的惨状,右手也不由自主紧握然后轻轻一挥。
赌对了,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