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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深冬的来袭,刮过长阳的风愈发地凉了。
年味也随着寒风的到来慢慢积攒起来,从开始的各家买颜色喜庆的布制过年新衣,慢慢地演变成了集市摊位皆在卖年货。
更有人尚未过除夕便已开始期待上元,有心要从灯市上拎一只精巧的花灯回家,不为有什么大用处,就为增添几分喜意。
在这没有战争、天下太平的新年前夕,席临川感觉像是刚吃了一场败仗一样憋闷。
手里执着书,目光却看着坐在几尺外的谨淑翁主,半天没说出话,感觉胸中有血要呕出。
“……君侯。”谨淑翁主强作平静地挑挑眉头,“这个……我也没辙啊;有意把您添进去,太刻意了吧?不如您就安心等着,我思量着,您战功赫赫风流倜傥,她们应该不会把您筛出去……”
“筛”……
谨淑翁主这精准的用词刺得席临川一阵气短,一时简直觉得自己就是沙筛里的一粒沙子,红衣拿着筛子左晃晃右晃晃,就没他什么事了。
眉心一跳,他长吸口气:“不能通融?你开口都不行?那可是你的地盘。”
谨淑翁主坦诚道:“若不想让她察觉出不对……就很难。”
他切着齿又吸了口气:“好吧……”
谨淑翁主见他松口,当即不多做耽搁,二话不说就起身离开,绝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跟逃跑似的。
红衣出的这主意……
席临川坐在案前哑然失笑,真是想不到。
她显然很清楚长阳城里对竹韵馆的议论到了怎样的地步,又或者说,这都是她一步步推起来的议论,只是一切都合她的意料而已。
时不时地有风声“走漏”出来,而后有条不紊地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包括竹韵馆新排的舞有多规模宏大、曲子有多气势雄壮,以及服饰看上去有多精致用心等诸多线索……
消息传得多些的时候,甚至有年轻的公子忍不住跑去馆外想一观究竟,却连半个舞姬的影子都见不到……
——总之,就是吊足了人的胃口,又不让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又并没有把众人的胃口吊倒了。
三日之前,竹韵馆前放了一串鞭炮。这该是预示着停业结束,然则却并没有就此开门。
那天,街头坊间传得最多的话就是:“听说竹韵馆上元节重开。”
后一句则是:“听说这头一场歌舞谁能有幸一饱眼福……不是钱说了算的。”
是的,不是钱说了算的,甚至不是名望和地位说了算的。
放出要上元开业的消息的同时,馆中新规矩说得明白,这场歌舞因编排得劳心伤神,编舞之人不肯让那些个俗人亵渎了这番努力,是以并不随意迎客,而是由竹韵馆“物色”顺心合意的客人,向各府发请柬。
诚然,受邀的人仍然是客,有权选择不来,但竹韵馆这架子摆得也是够大!
一时间,才学略差又年轻气盛的纨绔子弟就心里发虚了,心里发虚一会儿就恼了。听闻有直接骂出声的,但想想谨淑翁主,又不得不忍下。
长阳城中的青年才俊同时紧悬了一颗心,生怕友人受邀而自己未受邀,从此留下“庸俗人”的笑柄,这种气氛在长阳城里从来没有过。
任由这种紧张弥漫了几日之后,又一道消息从平康坊传遍了各处。
——竹韵馆定下具体人数,一共一百二十人,除却二十人由竹韵馆直接发请柬相邀以外,另一百人可自行递帖申请,再由馆中从这些帖子中挑人。
还没听说过商铺反向客人收请柬的呢!!!
各方从世家贵族到文人雅士,但凡称得上一声“公子”的,此时都绷紧了一根心弦,一边觉得自己居然被个舞坊逼成这样,一边又不得不继续纠结下去:递不递帖,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递了兴许更容易得到这机会,从而避免成为“庸俗人”,但若递了依旧没能有这机会……不是更丢人吗?!
是以这消息散出去的头一日,红衣如料只收到不过十余封帖子,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一一拆开,读过内容,淘汰一半;剩下一半呈交谨淑翁主,听她详细说过家世背景、处事性格之后,留下三个。
着人大张旗鼓地奔赴这三人的府邸奉上请柬,长阳城的上流阶层登时炸锅了。
这就白白看着三个人得了请柬,按十几个人算,这比例并不小。想想自己犹豫这一天,就这么把这机会放了过去,难免有人痛心疾首。
于是打从翌日晨曦破晓开始,各处帖子纷至沓来!
各种文风齐全,内容也让人眼花缭乱。大力阐述自家背景的有、说自己有何本事的也有,十分清高、只寥寥数字说清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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