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不肯就这么就范,哪怕已被逼入了死角,却还要再做最后的挣扎:“抚台大人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只拿这么一只死去的虫子就硬要诬我为凶手就实在太儿戏了些。这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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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学之中到处都可能有虫子,我的鞋上不小心踩到了也有可能,却未必就是你们在墙边找到的那一只!”
这倒确实是个尚可一驳的说法。要是换在后世,这事就不再是问题了,因为只要两相对照,拿DNA一对,就能查证这两个半只的虫子是不是同一只。可如今这大明朝,可是没法得出这样的验证的。
看到陆缜闻言脸色微变,孔涟又接着挤兑道:“大人刚才便口口声声说要拿物证断案而非要臆断,总不能出尔反尔吧?光一只虫子,怎能就当了证据?”
众人一听,都不觉为陆缜感到为难起来。虽然这堂上的多半之人都已确信孔涟就是凶手,可除了这些之外,似乎是真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了。而陆缜又因为刚才把话说得过满,竟无法强行定其之罪。
不料陆缜此时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你道本官只有这一点证据么?”
刚刚才生出一丝侥幸的孔涟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咯噔一下:“还有什么证据?”同时脑子里转得飞快,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疏忽的地方。可怎么想,也想不起哪里有问题了。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思,陆缜的目光盯住了他的面门:“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你曾做下过恶事,自然就难免会留有痕迹。你自以为拿棉被闷死苏穆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证据,却不知其实这证据早就留在你身上了,那是你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来人!把他给我拿住了!”
陆缜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就已迅速扑上,如虎扑羊,鹰擒鸡般将孔涟给按在了当场,他压根连闪避一下都做不到,更别提反抗了。只是他口中还是叫道:“我不服,你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凭的什么就命人拿我……”
不过他的叫声很快就被陆缜打断了:“本官让人拿你正是为了让你的罪证彻底暴露出来,无所遁形。掀开他的衣裳下摆,露出他的两腿来看!”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立刻手上一扯,嗤啦一声,就把他的下裳给撕了下来,露出了光溜溜的两条腿。这其实论起来实在有些失礼,是对读书人莫大的侮辱,但此时却没人加以劝阻干涉,因为大家都很想看一看,陆巡抚口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孔涟的两腿之上,直看得他羞愤难当。可随后,羞愤就被绝望所取代了,只听陆缜道:“你这左腿胫骨之上的伤口是按压下所造成的吧,而且形成才不久,是近两日所生吧?这就是你杀害苏穆的铁证了,是你在倚靠在床前,奋力用棉被闷住他,将全身力道都灌注于此时,不自觉施力于床沿而留下的伤痕。若是你到此时还不肯承认的话,本官还可以带你去凶案现场验证一番。你一定不曾发现,那苏穆被你所杀的床沿处,就留下了这么一道伤痕,那里应该就能与你腿上的伤口吻合!”
话说到这儿,陆缜便把脸一板,再次喝道:“事到如今,孔涟你还不肯认罪么?”
这一回,是真正的证据确凿了,可以说比许多被认定为铁案的案子最终判定时的证据更加坚固。在受此打击,又被陆缜这么一吓之下,孔涟是彻底垮了,不但面如死灰,身子更是一软,就倒了下去。要不是有两名锦衣卫在旁架着,他能直接瘫倒在地。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算计竟如此不堪一击,一只虫子,一道伤口,就让自己彻底没了话讲。而这么一来的后果,则更为严重,因为他是孔家之人,这势必会影响了孔门在众人心目中的声望与地位。
而在看到这一幕后,周围众人,无论官员还是生员都面露惊讶,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这既是因为陆缜所作的,如其名字一般缜密的推断,更因为这事背后所隐藏的汹涌暗流!
孔涟的背后,可是庞大而强大的衍圣公孔家,他被定了罪,孔家会见死不救么?同时,也有人忍不住犯起了一丝猜疑来,说不定孔涟干这些事情,其实是得自孔家的授意,至少也是在孔家默许的情况下才做出来的。
至于何渊这样深知孔家和陆缜在开海一事上对立态度的人来说,就更觉着此事后头大有文章,开始担心起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和自己该如何站队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