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鱼儿点着了几盏灯,悄悄的放在她两侧,一眼也不眨的看着,想问话,又不敢打扰,看着慢慢的那观音像手中的柳枝染上了碧色,白皙脸上现出了红晕,嘴唇点上了朱色,两个瞳仁也经由墨色和钛白两色描绘得熠熠生辉、顾盼生姿,最后才是眉心的一点朱砂。
他看着商雪袖放下了笔,又揉着手腕,知道这差不多是画完了,才道:“好美的人啊,和我看到的观音像一点儿都不一样。”
商雪袖拿了灯,靠近了仔细看着。
木鱼儿又道:“这个观音头上不曾戴着菩萨巾啊。”
商雪袖放下了灯盏,不知该怎么说起。
画上的观音的确没有戴菩萨巾,而是黑漆漆的乌发盘起,又有些长发垂肩而下,在这笔法中颇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如同刚淋了雨一般。
原来她不知不觉就将这画像画成了赛观音的模样。
商雪袖出着神,当年她以为这名字由来想必是因为演出观音得道这出戏肖似,所以得名。
最后知道“观音”二字由来的时候,是在深宫地牢。
六爷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观音,其音入耳,如眼前可见花开,可见明月——其音可观,才名观音。
六爷还说她已经胜观音多矣。
那时二人那样的凄惨,却无什么观音出现,救他们于这无稽又无望的苦海。
也不知道六爷和娘子怎么样了——她转念想着,赛观音能得六爷那样的爱重,想必当年唱这出戏的时候一定有满场花开之感吧。
如今,她的嗓子……自然了,经她这样拼了命的寻觅锤炼,便是当下的老生,也鲜少有人能比得她的韵味来。
可是,显然再也不会有花开月明之感了。
商雪袖收起观音像,想了想,又提起了笔。
木鱼儿道:“姑姑,你不吃饭吗?已经很晚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道:“来敲过几次门了。”
商雪袖并不答话,而是凝神在下面展开的白纸上挥毫,不过片刻,笔下便出来了一幅天女散花图。
那天女双手合十,曲腿半蹲于云层之中,而肩上的披帛高高飘起,片片花瓣绕着那披帛飞舞,似可见天风激荡,春回大地。
而天女的脸孔则是双目微垂,安详而平和,似是万千世界、悲欢离合也不能激起她心中涟漪,与之相反的,却是她嘴角微翘,又似带了丝丝情意,当真极难描述。
木鱼儿看的瞠目结舌,可转眼间,商雪袖又在那纸上空白的地方潦草的画了数幅人像,却是连人脸都不画了。
有的是单脚着地,另一只脚高高勾起,一只手高擎花篮,另一只手则是轻挥披帛;有的是如同那日他在庙中见到的下腰,身段如同拱桥,而那披帛就如同桥下倾斜的流水;还有的凌空跃起,那披帛也如同身后的一道轻烟,盘旋不去,却又即将消逝一般……
打眼望去,各个姿态的天女竟有十数幅之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