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货上门啊,那如何收账的呢?”
“分端午,中秋,除夕三日年结。”
“哦,也就是说,要去讨要吗。”
“是了。”
“怎么讨?”
“端午的时候,送上府里粽子,中秋时候送月饼,除夕时候送糕饼,等着结账。”
森长一忽然一指,说道:“被告你可认得?”
“认得,是成国公世子。”
“大声点,他叫什么名字。”
“成国公世子朱小能!”
“你怎么认识的?”
“他跑来买药,买的还都是鹿茸,人参之类壮阳之物,价钱不少。”
“哈哈哈……”这又引起了笑声,虽然没多少人注意年龄,但是朱小能显然年岁还不大,这个年纪就每天去买各种各种大补之物,很显然生活是何等的糜烂,当然了,着实也有不少闲人是多么的羡慕,这得是怎么样的艳福,才会让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就消耗到虚了啊。
早有预计的古美门,一直压制着朱小能发飙的心,当然他想发飙也没有办法,而是继续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买药吃也有罪?”
森长一丝毫不搭理,趾高气扬的继续问道:“那你说说,朱家积攒了多少的账单没有结?”
李安畏缩的看了一眼,似乎被鼓舞了一下,说道:“去年端午,等着账房老爷合账,就花了些日子,陆陆续续花了半个月时间,勉强拿到了款子,到了中秋时候,就开始挑剔起来,有些数目就对不上,七砍八砍的,小老儿勉强拿到了一半款子,扣去本钱,算是少赔了一些,可到了前些日子,干脆就一文钱也没拿到了。”
前些日子的意思,自然是新年除夕,各家都是要封账,给伙计算薪水,发一个年终奖,计算一下一年来赚了多少,赔了多少,店铺老板还要酌情发给每个人红包,总之都是大事要事。
森长一说道:“你们没有什么反应吗,起码停了他家的药材总合适吧。”
李安说道:“我们哪敢,卖药材的那么多,一旦我们家停了,去了别家,那账就更别想清了。”
这种事,连古美门都羞于帮忙遮掩,连人家的药钱都不给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成国公家,自从大明灭亡后,变成了老百姓,虽然出入许多时候,还是以成国公府自居,但已经是非常低调,而每年的俸禄自然也拿不到,那几百石粮食的俸禄不算什么,但也不无小补,特别是原本那些被强占干股的店铺,在得到了长老们的撑腰后,个个开始不再给予,好好做买卖自然是更舒服,一开始朱纯臣家族还派出家丁去拆店,结果被埋伏等待的城管大队一举团灭,直接运到了澳大利亚放羊。
虽然事后,不免被传出新朝廷是说谎的,一开始说会善待他们,结果事后准备秋后算账,各地的士绅也在暗中纷纷鼓噪,在他们看来,他们帮忙维护体制,那么自然有天然的特权对自己治下的屁民进行掠夺抢劫,任何打击他们聚敛行为的势力都会被黑道彻底。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人开始做油炸长老会这样的名菜,不过正如任何努力推动平等的人来说,得罪的必然是既得利益者,未来被黑是很正常的。
对于身在帝都的这些前明贵族来说,过去的日子是非常憋屈的。
历史上他们是被李自成肛了一波后,又被我大清直接扒光,连房子都是一两银子直接买下,净身出户,基本上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但他们不知道啊,他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长老们救了一命,毕竟此时他们的家族还算完整,田产财产还算完整。
那么,得陇望蜀就是免不了的,要求恢复自己的爵位,领取俸禄还是小事,每天表决心,希望为长老们再立新功,自然是应有之义,人类这玩意,自从诞生以来,就没有丝毫的感激啦,知足的心思,即使有,也早就被几千年残酷的竞争弄得绝后了。
而在高工资的诱惑下,家仆家奴纷纷逃亡,也让他们更加的不满,长老们才不会管什么贵人的体面,和光同尘,通融通融,那些签了死契,原本是要在他们家里干一辈子的人,只要找准机会,跑到那些长老会的移民机构,就可以好吃好喝只等着去外地过日子。
哪怕是自由身的仆役,也开始要求涨工资了。
财富减少,支出增加,又不肯给官位和各种服务,如果他们高兴的话,那就才怪了。
而这些家族,几百年坐吃山空,哪里学会过节俭,当真是药丸的药丸。
李向前自然早知如此,他处心积虑玩出各种奢侈品,各种享受,就是为了瓦解这些大家族,过去的日子里,这些大家族中,偷卖家里的财物来换各种新鲜玩意儿,李向前也做了不少,用玻璃器玩具换汝窑文物的事情,也明白,在过去两年的坐吃山空之下,这些家族早已是外强中干了。
“红楼梦,真的好像红楼梦了一样了。”他仔细对比一下。
按照身份来说,红楼梦这部小说的作者,可能是身份最高的级别了,毕竟这个级别的高官的孙子,很难靠码字为生,额,丘吉尔的那个诺贝尔文学奖,槽点满满,是别人代笔的可能性太大,这里不做论述。
许多的东西,不是做过有钱人,吃过见过的主儿,是写不出来的。
打个比方,后世的中国有部电视剧,写的是所谓大家族的有钱人的生活,但那里面,明显都是一些皇帝的金扁担的幻想,比如某人被撞倒,弄湿了衣服,嚎叫你弄脏了我的限量版什么什么牌子的衣服!
但是,真正的有钱人,才不会这样,正如李向前所见的,赵佳人也曾经在酒席上不小心被人洒了些酒水在身上,当时人家二话没说,当即告辞离开,过了好几分钟,才换了一件衣服,不带烟火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