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动了动,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尤其出了虚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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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虚汗,衣服都粘腻地贴在身上,但所幸头已经不晕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才发现嘴里又苦又涩,不由得皱着眉头砸吧两下。
可……压在她舌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盛夏抿了抿嘴,狐疑地用指尖夹住一点那东西的边缘,取出来一看,更加错愕。
竟然是参片?
她将参片重新含进嘴里,重新打量这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中药味,房间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单人床之外,只在门板后倒挂着一件浅灰色的男式风衣。
看上去空落落的。
盛夏正看着那件风衣出神,冷不丁竟然听到门板被人从外叩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后,是一道平和温润的男声,“醒了吗?”
“醒了。”盛夏下意识地回答说:“请进。”
话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盛夏循声望去,先是看到门把上,那只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往上是一件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胸口上方,恰好露出里面白衬衣的衣领,再往上……修长的脖颈上是一张眉目含笑的脸。
他微微笑着,如墨般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窗外晕黄的夕阳。
那好似温暖了整个世界的目光,温柔且深邃。
盛夏心头一颤,“原来你是医生?”
苏木“嗯”了一声,头一点,算是默认。
他走到床边,一手拉起盛夏的手腕托住,一手轻轻地搭上她右手腕上的脉搏。
自苏木进门起,盛夏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此时看到他给自己号脉,眼神就不由得飘向他胸前的名牌。
——主治医师苏木。
苏木……苏木,性干、咸,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
盛夏念着苏木的名字,忽然就忆起这一句书里对“苏木”这种药材的介绍来。
苏木听着她小声呢喃的声音,手上认真地感受着指腹下端那不规则的脉搏跳动,眼里却染上点点笑意,“嗯。‘苏木’的确是你说的那种药材。”
盛夏“唔”了一声,回神来,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念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想摸摸鼻头,手一动,才想起手腕还被苏木握着。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双深邃的黑眸再次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沉声,“别动”。
盛夏脸上一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老师警告的小学生一般,彻底不敢动了。
她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你是中医?”
苏木轻声“嗯”了一声,留意到她脉搏中几下不规律的微弱差别,不动声色地换过盛夏的左手腕继续把脉,嘴上随口回问:“怎么?”
盛夏摇摇头,心里却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他身上会带着那样清浅的中药香。
搭完脉,苏木放下盛夏的手腕,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轻声说:“张嘴,我看下舌头。”
盛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抬头,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双犹如漩涡般深邃的黑眸,她微一愣神,再次对上苏木略带疑问的眼神。
随即清润温和的声音划过耳边,那尤带着温热的指腹也从下颚转移到了她的脖颈间,“张不开?是因为嗓子疼吗?”
指腹轻压,伴随着喉间轻微的疼痛,更多的却是那被他触碰到的皮肤所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讨厌,却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有些……麻麻热热的。
盛夏察觉脸上有点热,忙低头轻咳一声,躲开苏木的手。
手上一空,指尖细腻地触感也随之消失,苏木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等到身后的盛夏跟上来,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说了一句:“坐。”
想了想,又出声提醒她:“不要用力咳,会伤嗓子。”
盛夏点点头,依言坐在座椅上,见他笔尖落纸,字迹遒劲,不禁暗暗多看了两眼。
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还真是暗藏锋芒。
“经常性发烧吗?”
“不是。”盛夏摇头,“这次是受凉引起的。”
“这样啊……”苏木笔下一顿,将写好的方子折起放在一边,又拿纸写下另一张药方,“刚才的方子治感冒,药量一周。停药后服这张方子调理,下月底来找我复查。”他抬起头,“怕苦吗?”
“不……咳,不怕的。”
话说得有点急,等她止住了那一阵想要轻咳的感觉,一抬头,手边就多了一杯温水。
“谢谢。”盛夏低声道。
苏木微微一笑,重新坐下写药方。
忽然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水流划过嗓子的细微流动声。
盛夏闷着头喝了半杯水,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想了想,轻声说:“我母亲也学过中医,小时候我生病,都是她开方子给我熬药喝的。”
被温水浸润过的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不似刚才的粗噶。
只是那夹杂着怀念之情的语气,不禁让苏木侧目。
这是……又想妈妈了?
苏木心里一软,点点头,停了片刻,才道:“那你……想学吗?”
手上不停,苏木依然低头写着药方,可那状似随意的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许诺。
盛夏怔了一怔,望向灯光下他微微低垂着的眉眼,趁着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泛滥开来之前,忙慌乱地移开目光。
“不了。”她哑着声音回答:“我太笨,学不会的。”
苏木“嗯”了一声,没说话,刷刷两笔,又在方子上添了两味药,最后检查一遍,将方子放在桌上,起身将盛夏面前已经半凉的水杯蓄满热水,重新递给盛夏。
盛夏正要接,却赫然发现一直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佛珠忽然不见了。
“我……”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木,正要询问,却见对方好似已经明白了一般,不慌不忙地从白衣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顺手替她戴在腕上。
“搭脉的时候不方便。”苏木解释说:“就先帮你收起来了。”
盛夏点点头,摸着那串仍带着一点余温的佛珠,轻声道谢。
苏木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手边,想起珠串褪下时,她左手腕上显露出的那一小块儿极为浅淡的疤痕,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疼吗?”
他问的有些突兀,盛夏却只一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疼。”她轻描淡写地说:“早就不疼了。”
伤的太久,她其实早已经忘了当初被烧伤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夜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母亲的灵堂忽然就被大火烧了起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想要跑出去,直到眼看着房顶上的梁木砸下来……
“很丑吗?”盛夏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声音沙沙的,有一点闷。
虽只一瞬,苏木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由得看一眼自己的左手。
嗯……很干净。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夏的脑袋,微笑着,带着一点安抚地说:“不会。”
其实真的不丑,那痕迹很浅,又在手腕内侧,细看时,像极一朵粉嫩待放的梅花瓣一般,如果不是他为她搭脉,根本不会发现。
头顶上一触即走的温柔,温柔地让人几欲落泪。
盛夏深深地吸气再吐气,才借此将眼里的热意忍下,喃喃道:“那就……留着吧。”
留着它……保持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