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许老夫人担心的就是这些,可后来,瞧着孙女嫁过去这些年,都没能有个子嗣傍身,她更多的是担心老王妃起了别的什么心思。
有老王妃这样的祖母,孙媳妇岂是那么好做?尤其是,圣上不喜太子,许家牵扯其中,孙女免不了更受委屈。
“世子爷,这京城气候干燥,尤其是到了冬天,屋里烧了地龙,你怕是不习惯,当多喝些水才是。”
楚炽笑着对许老夫人道:“谢祖母关心。”
许老夫人看来很喜欢自己这孙女婿,知道他在这么多女眷面前,不自在,也没再多寒暄,就打发他往前院去了。
等他一走,在场的女眷们才热络起来。尤其是顾氏,看女儿消瘦的样子,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忍不住落了泪。
许老夫人笑骂道:“老大媳妇,婉姐儿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可不许这样,不吉利的。”
许婉也宽慰着母亲,等安抚好顾氏之后,她环视一周,含笑的视线落在了许姝身上。
她人虽在西南,却也知道,二房的四妹妹被圣上册封了清溪郡主。
“一年多没见四妹妹,四妹妹竟然出落的愈发伶俐了。”
屋里这么多姐妹,许婉只是表面打了个招呼,这会儿见她亲昵的和许姝搭着话,许蕙顿时红了脸。
是啊,她这大姐姐素来仗着自己是嫡出,眼里如何能容得下她们这些庶出的姐妹。唯有如今贵为郡主的许姝,才能入的了她的眼吧。
许姝笑着微微福了一福,“大姐姐。”
见许姝明眸皓齿,浅笑的看着自己,许婉不由的想起这些年京城关于四妹妹的传闻。
可一年多没见,四妹妹竟和变了个人一般,那浑身的气度竟有一种上位者的端庄和尊贵。
而这些,她嫁入靖南王府,许多年潜移默化才形成的。
当即,她对许姝生出了好感。只是不知,四妹妹日后会许什么样的人家。
许婉年长许姝几岁,她如今还记得淮穆长公主和二叔大婚那一日。她早就听闻淮穆长公主身份尊贵,就连圣上都对她非比寻常。又听说淮穆长公主大婚,圣上直接让人开了库房,给淮穆长公主添了不少的新鲜玩意。
许婉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偷偷溜到龙凤花烛的喜房。
屋子里喜庆极了,床帐内撒了红枣,莲子,桂圆,花生。
直到许婉出嫁那日,身边贴身嬷嬷帮她梳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她又不禁想起了淮穆长公主。当年她从定国公府出嫁,怕是身边的嬷嬷,也会说这些吉祥话吧。
此刻,看着和淮穆长公主愈发相像的许姝,许婉不由生了些感慨。
众人在荣春堂又呆了半盏茶的功夫,许老夫人借口自己身子乏了,就把大家打发出去,独留了许婉和顾氏,大家心里如何不知,许老夫人是想和大伯母大姐姐说些体己话。
待大家一走,许婉终于是忍不住哭倒在了许老夫人怀里,“祖母,婉儿心里好苦,这些年没能给世子爷诞下子嗣,这次又落了胎,府邸上上下下便有了些闲话。婉儿知道自己不得老王妃喜欢,遂也只能忍着,此番回京,只想求了祖母,委屈三妹一回,让她随我离京,侍奉世子爷左右。”
许婉没说的是,眼下已然如此,她不敢想老王妃还剩多少耐心。自己若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日子怕是真的看不到头了。
这事儿其实不用许婉说,顾氏早已经和许老夫人通过气了。许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许婉的头,笑道:“岚姐儿能侍奉世子爷,也算是她的造化。这次祖母做主,多给她添些嫁妆。”
许婉缓缓抬眸,眼中已经浸满了泪水:“祖母,都怪婉儿不争气,婉儿真的太没用了。”
原先,许婉还想着自己再赌个几年,可靖南王府不像是普通人家,哪里能容许她这么折腾。世子爷面色虽平静,这次落了胎还如往日一般宽慰她,可她如何看不出世子爷的失望。
眼下还有世子爷对她的怜惜,可这一切都耗尽之后,她还靠什么在府邸立足。
想到这些,许婉眼泪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