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江接过来看了看之后,又把帖子给沈渊退了回来。
之后他脸上带着歉意说道:“您看我这边也没预备什么茶点,没法招待小沈先生。”
“咱这是个清水衙门,要不是徽商沈大官人还常来派人走动,只怕比现在的模样还惨……让您见笑了。”
“没有没有。”
沈渊连忙摆了摆手。
据他看来,这个穆七江既没有所谓的官威派头,说话又是亲切随和,显然是个很好打交道的老好人一类。
对于这样的人,沈渊自然会把姿态放低,这是他的习惯。
然后当穆七江听说了沈渊的来历,是要打听那些私盐贩子的内情,他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您想知道什么?”
穆七江苦笑着说道:“我敢说满扬州城,除了那些真正贩私盐的,这就我们这衙门口对那帮家伙最熟。”
“他们都是什么人?
平常怎么行事?
势力大小如何?
平常都在哪里聚集和活动?
这些穆大人都知道吗?”
沈渊笑着向穆七江问道。
“那帮贩私盐的家伙啊……”穆七江又看了看他那一盆猪蹄儿,显然他担心错过了饭点儿。
沈渊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于是穆七江又抄起一个猪蹄,一边专心致志地拔毛,一边信口说道:“这帮家伙基本上是一些泼皮破落户,没有了生计铤而走险,才干起了这个行当。
按照咱们大明律,要是贩私盐超过五十斤,抓住了就是秋后问斩!”
“所以他们干得都是杀头的买卖,从入行的那一天开始,过得就是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
“这些人的获利丰厚,他们里边有醉生梦死的,一赚到钱就是胡吃海花,四处赌钱逛青楼。
也有些有野心的,用赚到的钱扩充势力,搜罗兄弟,像雪球似地越滚越大……”“他们平日里就跟普通的老百姓一模一样,只有走货的时候才悄悄地聚集在一起。
然后或是用骡马驮负,或者是挑着担子推着小车运盐。”
“他们把私煎户那里收来的盐,一路运到外省去卖,只要一出两淮,他们用来收盐的钱就可以翻上十倍!”
“之后每一省都有各自的私盐贩子,他们对自己家乡附近的道路和人头都很熟悉,这样一站一站的,他们就把这些私盐卖到了天南海北。”
“这里边势力小的有三五十人一伙,大的也有三五百人一帮的。
他们中间的大首领,叫做盐把头……”“每个盐把头都和他最得力的手下结成异姓兄弟,然后他们的手下又和下面自己那一伙儿十来个人,会再次结拜。”
“这样一来,这伙私盐贩子就全都是歃血为盟的生死弟兄。
他们斩鸡头烧黄纸,立下约定谁也不许背叛,所以集结起来十分凶悍。”
“哦……那您刚才说的私煎户是怎么回事?”
沈渊点了点头,又向着了穆七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