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越走越气,一个个的等着吧,哼,看他东山再起!
……
与此同时,远在柳州的郑凌风一家人,收到了慕容墨送来的飞鸽传书,得知了京城兵变的事情。
武安侯看完信后,攥着信大步跑进了郑氏的祠堂。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老武安侯的灵位前,粗犷的中年男子,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爹,您孙女儿的仇报了!囡囡的仇人倒台了!那赵氏也快完了,您在九泉之下,该安心了。”
郑夫人看着北方哭着骂道,“他最好别死得那么早!我要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对我三岁的女儿下毒手?他也有女儿,他怎么狠得下心来?我定要砍了他的十个手指头,让他知道知道,失去手指之痛!”
武安侯听到夫人这么说,马上抄起一把大刀往院子外冲去。
几个家丁拦都拦不住。
他咬牙切齿道,“老子这就去砍了他的十个手指头来,供在囡囡的灵位前!”
还是郑凌风拉住了武安侯,“爹,那仇人已经自己往这儿来了,咱们何必辛苦一场去找他?让他死得那么的痛快?应该是他吃尽万种苦头的来见我们!”
武安候这才停了脚步,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看向儿子,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对,风儿说得没错,让他自己滚过来!老子要亲手砍了他的十指!凭什么老子顶着大太阳去见他?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他连老子都不如!赵晃,他也有今天!哈哈哈——”
只是,他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抱着夫人一阵大哭。
即便是杀了仇人,可他们的女儿,还是回不回来啊!
……
赵菁回了城之后,让阿春将五皇子抱进公主府,并叮嘱她,不得将事情外传。
她则让阿冬送她去皇宫。
阿春不解地看着她,“公主,你还去皇宫做什么?”那个冷情的宫里,有谁会关心她?
赵菁在承德帝“死”后,就遣散了公主府的所有仆人,给了仆人们一笔钱,让他们自由去过日子。
又散尽了大半的钱财给京城的贫穷百姓,再捐献了一笔钱给兴福寺,央求主持隔上一些日子,去给老容王夫妇剪剪坟头草。只留下了一小笔钱,供自己和阿春阿冬兄妹二人度过余生。
“我去跟一个人道别,她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公主,是谁呀?”阿春问。
“现在的皇太后,新皇的母亲。”
……
赵菁的马车到了皇宫,马上有太监抬着换乘的轿子来供她乘坐。
虽是宫中统一的蓝布帘子小轿,但她这两日坐的轿子,都是新的。
且抬轿子的人,都是个子高大臂力过人的大个子太监,轿子抬得平平稳稳,人坐进去一点儿也不觉得头晕。
“公主殿下去见皇上吗?”引路的太监笑得奉承。
老皇帝崩,这位长公主,从此便是大长公主了。小皇帝陛下对其他的兄弟姐妹谁也不理会,却唯独向长公主颁发下了圣旨,封赵菁为大长公主。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当然会巴结了。
“不,去永福宫。”她道。
“是。来人,送大长公主去永福宫!”
赵菁的轿子,被平平稳稳地抬到了永福宫门前。
宫女们马上将她往里迎,“大长公主,太后娘娘正等着殿下呢。”
赵元昕被慕容墨等人推上了皇位后,他的生母贤妃马上被晋封为圣母皇太后。
承德帝的生母,太皇太后姜氏,在宫中兵变时,受了惊吓,人变得更加的糊涂了,已搬出慈明宫,住进了宫中另一处更偏僻的宫苑去了。
仅次于承德帝庆宁宫的慈明宫空了出来。
赵元昕劝她住进慈明宫去,既显示了她的身份,也住得舒坦,永福宫虽然布置精致,但却在皇宫的最偏僻处,太冷清了。
贤妃却说,她对住了二十多年的宫苑,有着深深地感情,说什么也不搬。
赵元昕见劝说不动,只好由她。
赵菁走进永福宫后的花园,贤妃正在试弄她的宝贝药草。
“娘娘好有闲情逸致。”赵菁微微一笑。
宫中的几妃,她只对贤妃有好感。
大约,两人有着相同的性情,都不喜欢拘束。
贤妃见赵菁来了,这才从一丛草药花里走出来,微笑道,“回来了?一路可顺利?”
“是的。”赵菁朝她走过去,从宫女手中取过湿手巾递给贤妃擦手。
贤妃对左右说道,“都下去吧,这里不必服侍了。”
“是,娘娘。”宫女太监们鱼贯退出。
花园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贤妃将湿布巾搭在一旁的木架上,走到一侧凉亭里的石桌边坐下,“进来喝茶。”
她朝赵菁点了点头。
等着赵菁坐下后,她低下头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人怎样了?”
“娘娘为何不亲自去看看,既然这么担心。”赵菁抬眸看她,见桌上有凉茶,便倒了一杯,放在贤妃的面前。
贤妃没有动杯茶,也没接她的话,目光望向不知明处。
“赵菁。”她道,“你父皇……,我曾爱过他,可我现在很想他死。那么,我还看什么呢?知道他的消息就可以了。哪怕是死亡的消息。”
“娘娘为何这么说?”赵菁眯了下眼。
“二十六年前,赵国请求和西凉通婚。西凉皇室选中了凤继业的夫人孟轻衣,但是,她跑了,西凉国主只好选了个长得跟她差不多容貌的我来和亲赵国。”
赵菁呼吸一沉,“凤夫人不想嫁西凉,让娘娘来嫁?”
“对。”贤妃道,“我只是宫女,国主让我嫁谁,我又能怎么样?”
“……”
“你父皇得知和亲的是我,很是失望。我嫁入赵国皇室十年,他从未叫我侍寝,更不曾见我。我一直活得如在冷宫里。”
“为什么?”赵菁问,“是不是有人暗中说了娘娘的坏话?”
贤妃貌美,宫中的女人们,最是嫉妒他人长得美,暗地里使坏,可是家常便饭。
“不知道。”她道,“直到十六年前的一天,我在秋爽阁附近看花时,遇上了他,他才问我是谁。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他才宠上了我。”
“娘娘这番等待,也算熬到了。”赵菁道,心中则叹道,这便是后宫妃子的命运。
生与死,全掌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是啊,我也这么想。”她苦笑一声,“可就在昨天,我才知道,我只是一个人的替身,他喜欢的是别人,他欺骗了我整整十六年。”
“谁?”赵菁问,她那冷血的父皇,还会喜欢人吗?
“凤大夫人,孟轻衣。”
昨天,她的贴身老嬷嬷跟她说,儿子派人从秋爽阁的密室里,抬出了一尊玉雕,风将盖着玉雕头的布巾吹掉了。嬷嬷看到了玉雕的模样,很像当年的凤大夫人,那玉雕身上还披着衣衫,衣衫的样式,也是当年凤大夫人常穿的式样。
浅青色的烟罗裙。
她才知道,那个说喜欢她穿一身青衣,喊着她“青衣”的男人,其实在喊“轻衣。”
他同她圆房后的次日,给她娶了个闺名,“青衣”。
现在想想,真是天大的讽刺。
她还以为,她是这无数后宫美人中,不同的那一个,哪知她错了,她被骗了。
要不是她说得一口西凉话,跳得一支西凉的舞,他是不会宠着她的。
赵菁吃惊地看着贤妃,她没想到,凤红羽的母亲,和自己父皇,还有一段这样的往事。
“所以,赵菁。”贤妃温柔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赵氏跟凤氏是有仇的!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先皇一直不喜欢着凤府的人吗?你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凤府的人,不会喜欢赵氏的人!”
“娘娘今天叫我来的意思是……”赵菁发现,贤妃变了,自从她儿子上位,她变得有想法了,已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贤妃了。
面前这妇人的脸很熟悉,眼神却很陌生。
她现在是贞太后,不是贤妃。
“大长公主是明白人,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贞太后道,“慕容墨的王妃死了,你的驸马也死了,你虽长他五岁,但你的身份是大长公主,完全配得上他。”
“……”
“慕容墨现在一手遮天,凤府的人跟着鸡犬升天,这两家联手,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你得将慕容墨抢在手里。凤府的人,就翻不了天去!”
赵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后悔进宫一趟。
果然,跟赵氏男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变得疯傻。
慢说那凤红羽根本没有死,就算真死了,她也不想嫁慕容墨!
她有喜欢的男人,就算那男人死了,她也会喜欢一辈子!
“娘娘说的话,我记着了。”赵菁道,“我今天也乏了,想回去休息去。”
“好,那你去吧,记着我说的话!”贞太后叫出宫女,让人送赵菁出宫。
她仍坐在亭子里,抬头看向湛蓝湛蓝的天。
西凉国有大片大片的草原,那儿的天,比这赵国的天要广,要更蓝。
要不是孟轻衣逃婚……
她垂下眼帘来,紧抿的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
赵菁并未理会贞太后的话。
出了皇宫后,她马上回了她的大长公主府,
两辆马车,一辆装着行李,一辆坐着她和五皇子,由阿春和阿冬兄妹俩赶车,三人都是化妆成平民的模样,赶在天黑前,出了北城门。
她要去北地看看,去那少年口中说的一望无垠的戈壁滩看看。
即便凤红羽说他死了,但她相信,他的灵魂仍在。
如果他喜欢着她,她一定会在梦里见着他的。
……
凤玉琴在兵变的那晚,被凤昀接回了凤府。
林氏见凤玉琴并没有变瘦变憔悴,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内。
但凤昀担心单于烈随时会攻入城内,还是将母女二人送往城外的红叶山居住。
凤玉琴在皇宫时,赵元昕总是来找凤玉琴玩。
但赵元昕现在是新皇,一堆的政务等着他处理,他根本走不开身,再加上他母亲忽然对凤府的人厌恶起来,不准他见凤府的任何人,他便打消了出宫寻凤玉琴的打算。
……
单于烈的兵,也没有什么进展,他缺粮缺药没有补给,战斗力越来越弱,前头打下的城池,最近反而丢了两座。
……
大家都忙着的时候,慕容墨反而闲了下来。
这一天,他整理着北地墨龙阁送来的密信。
前几封看着,他的唇角还一直扬着。
纪三说,凤红羽的味口越来越好,也长胖了不少,还开始准备小儿的衣衫了。北地的那股乱兵,也被凤红羽的铁血手段给镇住了,一切太平。
但看到最后一封时,他的脸色大变。
三天前,凤红羽不见了!
“王生!”慕容墨朝书房外大声喊道。
同时,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外间。
王生飞快跑进来,“主子,何事。”
“收拾东西,马上去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