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连溪没有心思去洗碗,将餐盘扔到洗碗台内,就着水龙头冲了个脸,抬起手满不在意的抹了一把,然后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几乎睡到了自然醒。
地下室,是没有明暗变化的,光线任何时间都一样,开灯明亮如昼,关上灯则漆黑如夜。
连溪看着房间里荧光的电子钟,才知晓,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她摸了一把床头桌,却只抓到了空杯子,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端着空杯朝客厅走去。
路过姚守的屋子,见门内还亮着,正打算敲门,手碰到门才发现房门时虚掩的,直接被推开了半寸。
透过门缝往里看,照理说应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养病的姚守,此时却撑着床沿,身上单薄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他半低着头,喘着粗气,看着像是折腾了不少时间--
歇了几秒钟,他一只手扶住旁边的桌子,全身都打着抖,却还是试图站起来。
伤口再一次被撕裂,血渍很快在腰侧的纱布上泅开。
大概是太过疼痛,又或者是注意力由不得分散,姚守并没有发现,门外还站着个人。
连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慢慢的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随即伸手将虚掩的门轻轻合上,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她的手上依旧端着杯子,可是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喝了。
再往前走几步,连溪才发现,这一夜不仅是姚守,就连严泽和连河也没有睡觉。
严泽和姚守正面对面坐着,神情严肃,像是没有谈拢,也像是谁也没有屈服谁,两人就那么对视着,眼中的笃定一点没有动摇。
连河抽烟,但是很克制,平时很少在密闭的空间当着别人的面从抽烟,尤其是在作为医生的严泽面前。
可现在他手指夹着一根抽了大半的烟头,桌上摆着的烟灰缸内,都是烟头。
一看,两人就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连溪的突然闯入,出乎了两人的意料,她本人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妥,走到桌子边,到了一杯冷水,仰头咕噜咕噜就灌了一杯。
喝完后,吧砸吧砸嘴觉得还是不够,又倒了一杯,这会倒是喝了半杯就停下了,打了个饱嗝,端着剩下的半杯坐在另一个方向,淡淡的说:“你们商量好,谁去了么?”
“如果没有商量好的话,是不是听我说一句?”连溪半垂着眼帘,谁也没有去看,“你们前前后后也忙了一个月,若是真的有办法出去,早就出去了。这会儿,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明知道赶上去是送死,那我希望你们不要去,静静等世界毁灭好了,最坏不过大家死在一块。死之前,好歹我也有信心拉几只垫背的。”
她语气波澜不惊,有着与性格不符的淡漠。
“小溪……”连河也觉察出连溪的不对劲,皱着眉看着连溪。
“我就不说我现在身手不弱于连河这样的废话。”连溪却紧了握着的杯子说:“可是,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可以独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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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半的把握,自然不是信口开河的。
身手感知力还是其次,她是连溪不错,可她还是连小花。
一个活人被严密监控着进出,可是一朵花,想要走出祁安,难度降低了许多。祁安本来就是花之都,随处可以见到花,也没见哪朵花被子舰兽看上的。
连溪配对后变异,拥有异体的事情,连河和严泽都知道,她稍稍一解释,都明白过来。
虽然没有成年的幼崽,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变化,可是有药剂的辅助,想要维持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如果真如同连溪所说,其实一半把握还是低的,能安全出去的概率能到七成以上。
毕竟比起连溪一无所知,他们这段时间早就踩好点,找到了最薄弱的环节……
理智上,他们都知道连溪这次是对的,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性格足够冷静,想法全面,身手这三年更是已经超过了连河,加上异体的伪装,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但是情感上,她是他连河从小带大的人,无论连溪成长成什么样,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依旧需要自己的保护,需要自己一直宠着,需要自己踏平自己能踏平的阻碍……只希望她能自由自在的,可以遵从自己的心意活着。
连他那一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