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你下山复仇,你让师姐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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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血37
大奶奶没回纯光的话,冷冷道:“去年,师父得了一枚金镶玉,听说师父拿到山下去卖钱,折得银子购回一件寿衣。寿衣可还在?哦,寿衣或许在吧,可惜师父自个儿没能穿上。但我想问,师父把那枚金镶玉卖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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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心里的怨恨,如天地鸿沟那么深,对于纯光虐待自己一事,可以不挂心不怀恨,但是那枚金镶玉,是她母亲给她的,被纯光夺去。那时候,纯光为了保住自己在仙缘庵的位置,巴结伯镜老尼,使出的苦肉计。这出苦肉计,却拿大奶奶的思念之物去抵押。
思想前情,怎不叫大奶奶毒恨?
纯光颤抖的嘴,颤抖的头,被子里颤抖的身子明明告诉大奶奶,她知道大奶奶的身份了,也怕了。
纯光几乎挣扎出最后一丝力气,昂起脖子,道:“没良心的贱人!”
大奶奶从床边站起来,道:“良心。我对你的良心随那枚金镶玉去了。我曾经多么感恩于你,也敬畏于你。万万没想到,你对我赶尽杀绝,到了这里,你仍然不肯放过我。”
纯光道:“我没想过要加害你,都是她,她带坏你了。我赶尽杀绝之人,是她,并非你。”
大奶奶道:“又有何区别?我跟姑娘,同船遇难人,理相护相惜。姑娘待我如那年你待我这般,救我于危难之间。而不同是,姑娘在危难中仍抓住我的手,让我不要涉险,更不会加害我。你呢?处处为自己着想,不顾一切保住你在仙缘庵的地位,还要我跟你沆瀣一气,论带坏,无人能及你。罢了,你我师徒缘分,终究烟消云散。你别忘了,我如今是庄府的大奶奶,你,是我庄府客死之人。”
纯光喘息,良久。
大奶奶又道:“你也不必有侥幸挣扎的心。在这府里,除了你我,姑娘知道你的身份,我们的身份外。老太太是知道的。自然不会让你出去,跟不会找大夫来瞧。无论你病重,中毒,定局了,你作好归西准备吧。作为昔日的徒弟,我会为你默哀。算了我们师徒一场情分。今日我告诉你这些,想让你去的安心,去得明白,是其一;其二,我还是想知道,那枚金镶嵌你卖给谁了?”
纯光喘息,挂笑,冷漠的笑。
大奶奶又坐回床边,道:“常人说,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之人。你也算得福报了。”
纯光道:“我死了,仙缘庵必定报官,届时,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大奶奶呵呵呵直笑,道:“师父,你还是这般一心所愿。我告诉你吧,你来庄府,本是见不得人之事,你觉得二太太她们会光明正大的邀你?你来时,可是从正门大院来的?不外说这些,就是关你在这里许久,府里的老爷们已作二手准备,你啊,仙游去了。如今仙缘庵掌院,大师父之位,易主儿了。要说是谁,告诉你无妨,是那年你处处压着的那位。可想到是谁?”
纯光咬牙切齿道:“仙缘庵乃皇家设办的庵院,你们庄府别想一手遮天。你要是有良心,有悔改,快快请大夫来治我,送我回仙缘庵,我对你们的罪行一概不究。”
大奶奶道:“事到如今,师父还要枉费心机,可恨,可怜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愿恶事不再流转。能就此终结,岂不是善缘善果?”
纯光道:“你忍心让我死不瞑目?好歹我们师徒一场。”
大奶奶道:“师父身边有两个徒弟送,算不上死不瞑目。让师父回去了,他日我才死不瞑目了。”
纯光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狠心。”
大奶奶道:“从仙缘庵逃下来,进入这个深府,我的心,便也深藏起来了。多亏师父往年的教导,若不然,今日你我相见,必不是这样的情景。”
大奶奶音停,纯光知再求也无用,便挣扎起身,要抓大奶奶。抓空了一回,身子倒在床上,毫无气力地吐气,呼唤:“普度!普度!”
大奶奶坐在床沿边,头脸抬起,道:“师父不必叫了,缓下一口气儿,享受一会子吧。普度小师妹给你烧水去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回头我转告给小师妹。”
纯光听闻,慢慢平复自己,静下来。少许,纯光道:“我死之后,你们要如何处置普度?”
大奶奶道:“空门我今生难入,身在红尘中,我尽量向善吧;我不做恶,自然扬善处之。何况普度是师妹,我自然不会亏待她。师父放心,普度师妹在庄府,有我一日,我便保她一日,算我念你昔年帮过我,我报你的恩了。”
纯光咯咯的笑道:“你要报我的恩,要么把你师妹放回去,要么把你师妹也毒死,让她陪我到佛祖跟前去。”
大奶奶道:“师父累了,言语不由心。我当什么都没听见。师父知道我,如今一切变换,我的心也有不变的地方,应下来的事,我一定办好。如那年你打我,告诉我不能叫,不能哭,不能流泪,不能扰了佛祖。打得多狠啊。我答应你了,之后你打我,我从没叫唤一声。师父忘了?现下,师父没打我,没骂我,却留下一条长长的鞭子,比打骂我还厉害。小师妹便是那鞭子。我应下来,虽然疼痛,我决不食言。请师父安心。”
纯光闭上眼睛,眼泪使劲儿往两边流泻。
在普度端水进来前,纯光还问大奶奶:“你可否实话告诉我,你们跟庄府是什么关系?为何短短一年,你们一个是小姐,一个成了庄府大奶奶了?”
大奶奶没回纯光的话。
纯光得不到回复,恨毒在心,撂下半句:“不要以为若事无人知,我死了,还会留下信儿交给……”
大奶奶释心一笑,道:“师父的心该从善。善始得善终。师父跟二太太勾结往来,托寿中居老太太跟前的梅儿传话,这事儿,我们都知道。”
说完,大奶奶把梅儿丢开的纸拿出来,给纯光过目。
纯光的表情,五味杂陈,双目僵硬,死死瞪帐幔。
尔后,普度端来水,子素跟着她一同来。两人没走近床前,忽然听到大奶奶泪流满面地呼唤:“仙姑你醒醒,仙姑……”
普度手里的水碗吓掉了,哐当一声,碎湿在地。
大奶奶凄楚地起身,对普度和子素道:“仙姑登天极乐,圆寂了。”
纯光至死,没能合眼。
稍后,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听到竹儿的声音:“老太太慢点儿。”
是呢,老太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