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天子,自有上天护佑,本王略尽绵薄之力,不值一提。”
两个人说着话远去了,如瑾叹息着垂了眼睛。
宫变之事是用武力压下去的,若是皇帝的旨意,动兵自是理所当然,然而长平王是皇子,镇压下去的是太子一系,东风压倒西风,这过程未免令人浮想联翩。就现在都有人私下里传说,说太子是被冤枉的,好好的储君做什么要谋逆?必是长平王设局陷害。等到皇帝清醒,说不定要命人放了太子捉拿长平。
所以在武力的暂时威慑下,长平王不眠不休在父皇床前侍疾,也有引导言流的意思。一个在宫变时候力挽狂澜,又至纯至孝的皇子,日后若是上位也要容易得多。
如瑾这日回府之后就吩咐贺兰唐允等人加大造势的力度,再多派些人去市井街巷给长平王散播好名声。
皇帝一连时晕时醒的折腾的十来天,才在御医们日也不休地调理下有了好转,醒来时能认人了,只是身体太虚弱,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长平王在跟前,他默默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叹口气。
留守的朝臣们脸色各异,不动声色地垂手立着。长平王略略一扫众人神色,撩起袍角,对着龙床跪了下去。
“儿臣不孝,当日三哥对父皇不敬,儿臣无力阻拦,让父皇受了这么大的苦。父皇放心,此时宫里朝上一切安好,三哥也暂时在东宫静候处置,请您安心养好身体,勿以杂事为念。”
皇帝靠在迎枕上喘了几口粗气,费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了眼睛躺倒,似是累极。
“父皇安歇,儿臣不打扰了。”长平王叩个头起身出殿,留下御医和宫人在旁服侍。
一干留守重臣随即鱼贯而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皇帝那虚弱的点头,无疑是肯定了太子谋逆的事实,为两位皇子的争斗做了最强有力的注解。谁是谁非,原先只是凭武力定夺的,现下终于有了有效的力证。
当时就有大臣赶上长平王,脸色沉重提议说:“皇上龙体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看样子要像以往那样处理国事还需时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不能临朝的这段日子,王爷可否暂为代劳,以免耽误国事?”
有人立刻附和,说这些天来有多少奏折积压在勤政殿,有多少紧急事需要处理,长此以往实在要误国误民,请长平王千万千万要担起皇子的责任,解救万民于水火。
那言辞恳切的程度,明明是在向长平王示好,却把事情说得像是大燕离了长平王就不能运作,他不临政就要天下大乱似的。
长平王同样摆出和他们一样的凝重脸色,静静听完这些表态,再拿眼一扫呈观望状的一部分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诸位大人,不是本王置国事于不顾,只是一来满朝文武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并没有因为父皇病痛就暗自懈怠,各处衙门差事照常,根本用不着本王插手。二来父皇龙体如此,本王实在是心乱如麻,没有心思和精力照看别事,还请各位容谅。”
“王爷,您是孝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您更是我大燕的皇子,勤政殿积压的奏折没人批阅,您不拿主意可怎么办?”
“是啊王爷,现在皇上情况大有好转,您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整顿精神处理政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起来。
长平王坚定摇头:“各位不要说了,需要批阅的紧急奏折,不如请几位阁老一同商讨结果?本王现在只想照顾父皇,这些话休要再提了。”说罢带着人去偏厅用膳,将一众人晾在一边。
如瑾听说此事后抿嘴笑笑,“一群老狐狸,这时候抓乖卖巧来了,送顺水人情倒是便宜。皇上没清醒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力求王爷临政?眼看着咱们王爷前途大好了才来献殷勤。”
吴竹春也笑:“就是,谁稀罕他们的便宜人情。”
“这些人讨好是一样,谁知道这讨好的人里头没有打歪主意的呢?王爷就算稀罕这人情,也是万不能收。”
“主子是说……”
“你以为当今皇上是什么人?他还活着,容得下别人替他掌权?”想起宫里那位如瑾就不自在,笑容也黯了黯。
他怎么就命大好起来了呢?若就是此……
省了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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