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继续前行,没有理会御林军侍卫的倾力破阵,转头望了一眼手持刹那枪的徐偃兵,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徐偃兵这次随行,不是帮忙杀人,甚至都不是帮着徐凤年阻挡街道两头的铁甲重骑军。
这些人,都会交由在下马嵬驿馆跻身一种崭新境界的徐凤年自己解决。
而是在徐凤年走入钦天监之前,牵扯住两个人和两座阵。
徐凤年今年今日身处太安城。
就像他年他日王仙芝站在武帝城!
这种心境与武道修为高低有关系,但同时关系又不大。
但是有无这种心境,反过来对修为的影响,先前徐凤年在下马嵬最后关头,真正做到了名副其实的一人战两人,其实已经说明一切。
当时。
曹长卿,洛阳,吴见,轩辕青锋等人,是有心为之。
邓太阿,陈芝豹,于新郎,柴青山等人,则是无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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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大街之上,徐偃兵轻吸一口气,手中枪杆大震。
这位在离阳王朝和中原江湖都一直被严重忽视的男人,一个旁人几乎从未听说走出过北凉辖境、也无太多显赫对敌战绩的中年武夫,抬头望向钦天监那座通天台,“陈芝豹,谢观应,谁先来?还是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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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台内,谢观应无奈道:“咱们两个,能打的,你不愿意出手,能跑的,我暂时又不能跑,怎么办?头疼啊。”
陈芝豹淡然道:“钦天监内两座大阵,龙虎山那座用来禁锢徐偃兵不就行了。”
谢观应叹息一声,“虽说春秋各国大小六十余方玉玺皆在,有没有衍圣公亲自坐镇,影响并不大,但是如果没有龙虎山大阵先去消减徐凤年实力,效果实在是天壤之别。最重要的是你又不愿意出手……”
陈芝豹打断这位野心勃勃读书人的言语,“你应该清楚,徐凤年来这里,是在做我一件我原本将来也会做的事情,我只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想要借机让离阳北凉气数玉石俱焚,那就凭你的本事去做。”
谢观应自嘲道:“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合作,都是在与虎谋皮嘛,我谢观应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做了二十年北地练气士领袖的晋心安突然跑入通天台,脸色惶惶不安。
谢观应皱了皱眉头,袖中手指快速掐动,自言自语道:“衍圣公突然离京,并不奇怪,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大的变数?”
晋心安脸色灰白,惨然道:“谢先生,我刚刚亲自去了一趟玺库,才发现衍圣公不知何时取走了中央那方象征儒家气运大玺。”
谢观应先是错愕,继而大笑,大袖抖动,举目眺望南方,意气风发道:“衍圣公啊衍圣公,你当真以为如此大逆不道行事,就能阻挡我谢观应了吗?弄巧成拙罢了!你们这些死读书读死书的读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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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上,一辆马车从北往南的简陋马车上,中年儒士和一名小书童坐在车厢内。
小书童看着破天荒坐立不安的先生,实在想不通天底下会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自己的先生都感到心神不宁,小书童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先生,怎么了?”
不等先生给出答案,小书童灵机一动,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咧嘴笑道:“先生该不会是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吧?”
中年儒士膝盖上放着一个雕工古朴的小木盒,听到孩子的打趣后,依然不动声色。
小书童忧心忡忡,苦着脸问道:“先生,是在忧心天下大事吗?我能为先生分忧吗?”
很快小书童就重重叹气道:“肯定不能的,我如今连功名都没有呢。”
中年儒士微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无能力是其次,有无道义在心,要先于能力。”
小书童脸色还是不见好转,“跟着先生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这些道理自然是知道的。”
儒士笑道:“这次你非要陪着我进京,说到底还不是想着偷懒功课,给先生读书!”
小书童哦了一声,开始大声诵读先生毕生心血总结出来的家训十则。
先生的家训,即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家训”。
车厢内外,书声琅琅。
中年儒士开始闭目凝神,读书人,听着读书声。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吾日三省吾身……”
当小书童读到十则最后那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时候。
中年儒士跟着默念了一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然后突然睁开眼睛,拍了拍小书童的肩膀,眼神坚毅,缓缓道:“正因为任重道远,我辈读书人,才更要记住一件事:士不可不弘毅!”
小书童不明就里,知道使劲点了点头。
正是当代衍圣公的中年儒士,笑着打开盒子。
空的。
衍圣公轻声道:“徐凤年,有你北凉死战在前,我中原自当弘毅在后!”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