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7

第九章 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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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中方的不断努力,《中英联合声明》终于签署,香港回归祖国具有了法律条文的约束。

●前往深圳谈生意的高建国无意中见到了参加演出的安慧,可惜却与伊人失之交臂。

●高建国被李嘉盛选为特别助理,正当他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听到货物被海关扣押的消息……

身处香港的*智和高致远,受李嘉盛等商界名流邀请,前往中华总商会拜访品茶。来宾都是香港商界人物中的翘楚,除了李嘉盛,陈林森、张荣成等人也都在其中。茶桌的中间一盆君子兰开得正旺,谈话气氛甚是热烈。

针对李嘉盛等人十分关心的驻军问题,高致远饮了口茶,说道:“……我们知道各位都很关心驻军问题,中国在香港驻军是行使主权的体现和标志。刚刚举行的六届二次会议上,*同志发表重要讲话,他说我国政府在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之后,有权在香港驻军,这也是香港稳定和繁荣的保证。”

张荣成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插嘴说:“怕就怕如英国人所说的那样,在香港驻军,会引起广大市民的恐慌,这个问题对我们工商界的影响是很大的。港人心存疑虑,人心动荡不安,这已经是个确切的事实了。去年好些企业已经迁到了国外,这是港人失去信心的表现。”

坐在高致远身旁的*智淡然一笑说:“比如说怡和集团,有媒体夸张说如果怡和果真撤离香港,其震撼力有如投下了一枚‘百慕大炸弹’!显然是有些人、有些个团体充当了不好的角色,正在使香港处于混乱状态。不过,去年有个数据很有意思,美国人在香港的投资已经超过50多亿美元。当一些香港公司忧心忡忡准备撤资时,美国银行家和美国商会的商人已经不动声色纷纷登陆香港市场。各位都是精明的商界大亨,其中意味着什么,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李嘉盛想了想说道:“刘主任,高处长,我们这些人很关注中英谈判。作为香港的一分子,我们希望香港是繁荣稳定的,这不光是有利于香港民心的稳定,更有利于香港自身的发展。关于香港驻军是不是会引起恐慌和震动,我们希望听听你们的看法。”

高致远道:“我看你们这个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中国政府在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之后,就有权在香港驻军,这是国家主权的象征,也是香港稳定和繁荣的保证。香港驻军对工商界确实有大影响,但这个影响是正面的不是负面的。”

*智补充道:“请你们向香港工商界的朋友们转达我们的观点,只要充分相信中国政府的‘一国两制’政策,香港问题是会得到圆满的解决,真正爱国、爱香港的人是不会失望的。”

李嘉盛和其他几位代表频频地点头,只有张荣成一人满脸阴郁。

总商会品茶会结束后,*智与高致远一同乘车来到平安大厦。刚一下车,守在大厦外面的中外记者立刻围上了上去,摄像机镜头纷纷对准了中方人员,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拍照,甚至还有电视直播车,有电视台正在进行直播报道。

等到高致远等人再次出来的时候,潮水一般的记者又涌了上去,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记者们最关心的,还是香港工商人士是如何与大陆港澳办的工作人员进行交流的。高致远虽然不是记者围堵的主角,但也被长枪短炮围着一通拍,让他感觉脑子一阵眩晕。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没来得及细看,背影已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高致远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寻找,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高致远?”

高致远立刻回头,见是一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性,穿着灰色的开司米风衣,齐颈的短发,鬓角微白。她微笑着走过来,先是点头致意,然后才说道:“你是高致远?新界八乡的那个高致远?”

高致远脑海中搜索着人名……努力辨识一番之后,高致远试探着问道:“你,你是钱红一?”

钱教授面露惊喜,开心道:“你还记得我,我昨天就在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了,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这么多年不见,真担心你认不出来我了。”说着递过一张名片,“我以前在港大,如今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现在是决策咨询委员会的委员……”两人愉快地聊起了往事新闻。

高致远并不知道附近的街角正有一个人在为他流泪,那是岳芳英。从电视直播中看到丈夫就匆匆赶来的岳芳英,却突然失去的与丈夫相认的勇气。为什么要逃避,岳芳英自己都想不明白。其实,高致远并没有忘记岳芳英,几天前他还委托过香港的律师帮忙寻找亲人。

返回北京的第二天,*智、高致远就来到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与英国代表就后续工作进行谈判磋商。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针对立法问题,英方代表提出:“我们认为,一个自治的香港立法机关将是制定新的成文法的最高权力机关,香港以外没有否决权。”

高致远镇定地回答道:“这一点,按照中国对香港的政策,香港特别行政区拥有立法权、立法机关制定的法律,但须报全国人大常委会备案。凡符合基本法的法定程序者,全国人大常委会一概不干预;如果该项法律不符合基本法,全国人大常委会有权发回特区立法机关。我们希望英方不要混淆‘自治’和‘独立’的界限,如果把香港看作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中方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英方代表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由另一位代表发言:“高处长,特区既然是特区,那么就有权自行处理有关特区的一切内部事务,而且有权自行处理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对外关系,这是为了保证特别行政区的高度自治和连续性。”

*智立刻指出:“中国十二条政策所规定的香港特别行政区享有高度自治权,有部分外事权,以及特区政府由当地人组成的含义,都应以中方迄今所作的说明为准,不能与之背离。英方将‘高度自治’修改为‘最高度的自治’,并作出一系列的引申,中方是不能接受的。”

经过12个轮次的谈判,中英双方会谈进入第二个议程,也就是如何保证过渡期香港局势的稳定。双方之间的谈判开始在中国对港政策的基础上进行会谈,但在香港驻军的问题上双方产生了较大分歧,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对此态度非常坚决,在审阅外交部《关于同英国外交大臣就香港问题会谈方案的请示》的报告上,他在关于香港驻军一条下批示:“在港驻军一条必须坚持,不能让步。”

此刻,在中央歌舞团的一间排练室中,安慧舞动弓弦,演奏着罗马尼亚作曲家旦尼库(Dinicu)的名曲《云雀》。乐曲巧妙地运用了小提琴上下滑指的颤音技巧,以极为明快欢腾的旋律,简练而富于动感的钢琴伴奏,表现了山林中云雀争鸣、阳光明丽、风景如画的一幕。这本是极难掌控的一段小提琴曲,安慧却在高音E弦的处理上显示了高超的颤音技巧,整段演奏一气呵成。排练结束后,安慧正在幕后收拾东西,无意间听到前台有两个男演员在讨论自己。

“这首曲子特别难,她拉得这么好,这谁啊?”一个男的问道。

“她就是安慧。可惜了,好女人命不好……唉!算了,别说人家了。”另一个男的低声道,接着岔开了话题,“你听说了吗?深圳特区那边成立了一个新的歌舞团,要在咱们团里招选人才,你去吗?”

“我?我才不去呢!”第一个男的不屑道。

“为什么?深圳离香港近,说不定还能去香港看看呢,听说那里的电子产品忒高级。”

“你没看新闻啊?英国人在驻军问题上还跟我们扯大锯呢,这是摆明了不想让香港这只生能金蛋的鹅回到祖国的怀抱,所以呀,收回香港这条路还是荆棘丛生,令人担忧啊,去深圳……我看还是算了吧。”

深圳!让安慧心头一动,没再听清两人后面的对话。几天后,安慧主动向团里提出了调动申请,目的地正是深圳。下午,人事部的主任就专门找到她谈话,再三问及她的去留问题。安慧的态度非常坚定,说虽然毕业后就到团里工作,领导、同事对自己也非常好,但她个人希望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去南方锻炼一下。

在厂里吃过午饭,高建国突然心血来潮决定画上几笔。在厂房门口摆了条凳子,准备画出周围的环境。刚描出几条线的轮廓,就听到阿雄扯着嗓子喊道:“建国,建国!”

高建国抬头一看,两个西装笔挺的人出现在门口,正是李嘉盛父子,惊得他赶紧站起来,问候道:“伯父,您怎么过来了?”

李嘉盛随意地摆摆手,笑着说:“听说你的电子厂办得有声有色,正好路过,所以拐进来看看。”

穿着一身白的李浩南左右打量,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污迹,嘲讽道:“这么小也能叫‘厂’?都没永盛集团的废料库大!”

李嘉盛瞪了儿子一眼,悠然道:“永盛集团能有今天的规模,也是我们老哥几个一起摆地摊摆起来的。只要有做事业的决心,不在于他的起步有多高。”

李浩南暗自白了一眼父亲,没说话。

高建国看着李氏父子俩有点僵,赶紧说:“多亏有佳欣的帮忙,我才能把电子厂办起来。阿雄,帮忙倒茶吧!”阿雄答应着往后面跑去。

李嘉盛走过来,从凳子上拿起了画板,扶着眼镜仔细审视着,又抬起头对比了一下眼前繁忙的工地,突然转头问道:“城市和建设者,你这幅画是这个意思吗?”

高建国笑了,老实回答道:“我性子比较急,画画能静心,有助于思考,没什么特别含义。”

李嘉盛微笑点点头,很欣赏他的诚实,感慨道:“你画的虽然仅仅是窗外的小世界,却很有意义。1840年鸦片战争改变了仅仅83平方公里香港岛的地位和命运。你们知道吗,我看过一个统计,是1845年华民政务司首次人口调查报告,当时港岛人口仅有二万三千多人,华人占百分之九十,二万二千多人,欧人不足六百,印人三百多。经过一百多年的建设,香港成为了世界重要的自由港,今天的繁荣,不正是一代代华人,一代代建设者辛勤劳作、自强不息、克服艰难创造出来的奇迹吗?!”

一旁的李浩南惊讶道:“这么说,香港真正的本土人也就两万多啦?”

李嘉盛张开两手,笑着道:“我们的根,本来就在内陆啊,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回海宁家乡走走。”

高建国突然插口问道:“伯父,那您怎么看这两天的热点新闻?”

“你是说香港驻军问题吗?”李嘉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回复常态,却将话题抛回给了高建国,“英国人反对中国军队进驻香港,说是会引起市民恐慌,吵吵闹闹的。你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高建国十分自信地回答道。

李浩南歪着头,不屑道:“你自然不用担心,因为你不是香港人,你能了解港人的想法吗?讲笑啦!”

高建国没有理睬李浩南,对着李嘉盛说道:“我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但是却有一大堆香港朋友,也在生意上跟香港人不断在打交道,所以对于他们的想法也还是有所了解的。总的来说,英国人就是想保住英国在香港的利益,他们希望名义上归还香港,实际上想继续控制香港。但是中国政府的态度很明确,驻军是为香港的繁荣作保证。既然中国军队进驻能让香港人民过上更加稳定的生活,试问香港人为什么会恐慌呢?”

李嘉盛赞许地点了点头。李浩南站在一边,始终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阿雄小心地端了两杯水过来,先把第一杯水递给了李嘉盛,恭恭敬敬地说道:“李先生,请喝水。”

李嘉盛接过水杯,冲着阿雄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阿雄又端起另一杯往李浩南走去,嘴里说道:“小李先生,请喝水。”语气明显没有刚才对李嘉盛的尊敬。

李浩南抬着头傲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根本没看阿雄。杯子就要交到李浩南手里的时候,阿雄突然脚下一滑,杯子一歪,水洒了出来,有几滴溅到了李浩南的皮鞋上。

李浩南如触电一般跳开,一边跺脚,一边嚎叫道:“扑街啊!你这该死的衰仔,你知道我的鞋子多贵吗?”

阿雄故意提高了嗓音:“唔好意思啊!我是穷人没见过高级皮鞋,对不起啦!我给你擦擦。”

“擦咩擦?滚开啊!”李浩南骂道。

“浩南,不就是水洒到皮鞋上了吗,大惊小怪。”李嘉盛出声道。

“爹地,他是故意的。”李浩南竖起眉毛抱怨道。

“遇到一点事就一惊一乍的,没点城府。”李嘉盛不搭理儿子,转过头问高建国,“你和佳欣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听到李嘉盛的话,高建国和李浩南都面露惊讶的表情。李浩南这时早忘了皮鞋的事情,嚷道:“爹地,您说什么呀?佳欣的婚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李嘉盛冲着儿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着问高建国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娶我的宝贝女儿?”

高建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想,当然想。只是,我希望给佳欣一个完美的婚礼。”

“当然,佳欣的婚礼是不能马虎的,她从小就是我的掌上明珠,什么我都给她最好的。婚礼可是一辈子的事,我宝贝女儿的婚礼必须隆重又盛大。”李嘉盛继续笑着说道。

高建国连连点头,正声承诺道:“是,我会给佳欣一个完美的婚礼。”

李嘉盛面露欣慰之色,微笑说:“那你对婚礼的事多上上心,男人嘛,就要多主动些。当然,这种事你们也多商量商量。”

李浩南眼珠一转,赶紧说:“爹地,在香港哪有不订婚就结婚的道理?如果不先订婚,会让不知情的外人在背后议论我们,这样做有失家族的颜面。”

李嘉盛低头沉吟一阵,转头对高建国说:“浩南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先准备一个订婚典礼。哦,对了,我很喜欢你这幅画,完成之后送给我,好吗?”

高建国点点头,激动地傻笑道:“是,都听您的。”

一旁的李浩南长吁一口气。

高建国与李佳欣的京港联姻已在筹备中,而中英谈判也逐渐进入尾声。双方关于解决香港问题的正式谈判历时两年余,经过22轮磋商,1984年6月30日起,中英双方先后讨论了法律制度、财经制度、金融货币制度、航运、经济贸易制度、文化教育、对外关系、香港驻军等。到7月26日,双方就上述问题取得一致,最终达成协议,为即将迎来的国庆35周年奉献一份厚礼。

这一回香港回归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少年轻人开始想着往沿海城市走。调动到深圳歌舞团的名额很快就报满了,同事们都来称赞安慧有先见之明,安慧总是淡然一笑,从不解释什么。

安慧要去深圳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到了丁跃民那里。不过这次传信的并不是丁跃音,而是安国庆。

这天丁跃民正躺在床上看书,桌上的录放机咔咔地翻录着磁带,安国庆突然到访,一进门就嚷着:“跃民,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丁跃民继续看着小说,随口问了句:“什么机会啊?”

安国庆如放连珠炮一样地说道:“没看报纸没听新闻吗?中英谈判达成协议,这是个信号,也就是说国家收回香港的决心是毫不动摇的。”

“看了。可这跟你说的机会有什么关系啊?”丁跃民侧过头问了一句。

安国庆走过去一把扯开了他手里的书,一脸得意地说道:“你这人咋那么不愿意动脑子呢,亏你过去还是大学生。你想想,香港一旦回归,跟哪里的贸易最近?”

“深圳啊!”丁跃民好像抓住了点意思,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国庆坐到桌边,敲了敲录放机,说道:“答对了!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直接南下寻求商机,那才叫大展拳脚,比在这卖几盘磁带可强多了。”

“你爸能让你去?”丁跃民有些不信。

安国庆自信地一拍胸部,说:“管他同意不同意,脚长在我自己身上,谁能拦得住我?”丁跃民有些犹豫,抬手摸着下巴,盯着天花板半天没说话。

安国庆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昂首挺胸地说:“在北京咱充其量就是个摆地摊的,去了深圳可不一样,你难道不想当大老板?”

“想是想,可是去了深圳,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干啊。”丁跃民撇撇嘴说道。

这回安国庆也不吭声了,来回在屋里走。丁跃民突然跳下床,拉住安国庆正色道:“哎,不对啊!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深圳了?你丫闯祸了?”

“没有,我是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

“为什么?因为安慧?安慧怎么样了?是不是安慧怎么了?你快说啊!”

安国庆:“慧儿离了。”

丁跃民愣了足足十秒钟,才说道:“离了好,要我说早就该离了,那个王乐就是个神经病,你说你怎么给安慧介绍这么个人啊?”

安国庆:“我哪知道他是这德行啊?打小看起来挺老实的。”

“这样也好,安慧从此以后就可以好好生活了。”丁跃民眼中闪过欣慰。

“那你丫去不去深圳?”安国民搭过丁跃民的肩膀问道。

“不去!”丁跃民一屁股坐回床上,悠然道,“我觉得北京挺好,去那边干吗呀!”嘴角不禁带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正憧憬着什么。

安国庆跟着坐到了床沿上,故意大声地说道:“算了,那我也别去了,反正安慧要走了,以后我可以不用看见她了。”

“什么?”正要躺倒的丁跃民又弹了起来。

安国庆一脸失落地说:“安慧接受了深圳歌舞团的邀请,要去深圳了。”

“啊?要、要去深圳了?是去一段时间就回来吗?”丁跃民跟安国庆肩并肩坐到了床边。

“正式工作调动,哪有去去就回的。”安国庆摇了摇头。

丁跃民一下不说话了,啪的关掉了录放机,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搓动,牙齿咬着嘴唇,突然一掌拍到安国庆腿上,一本正经地说:“国庆,咱去深圳吧,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挺有道理的,香港回归前景明朗,咱这样的大小伙儿去了肯定能大赚一笔。”

“不去了!”安国庆双臂抱在胸前,扭开了头。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理想呢?你甘于平庸的人生吗?你甘于做个摆地摊的吗?毛主席说过我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丁跃民搂着安国庆,兴奋地说道。

“决定要去了?”安国庆斜瞅着丁跃民问道。

“决定了!”

“真决定了?”安国庆脸上已经渐渐露出笑容。

“真的!你还想我跟你拉钩不成?”

安国庆跳到地上,笑着道:“好!那就这么定了,等着我的消息!”说完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安国庆走后,丁跃民立刻兴奋起来,跑到镜子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唱起了张国荣的《Monica》:“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啊,想当初太自卫,啊,将真心当是伪,啊,光阴已渐逝……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时针正指向五点半。丁跃民和安国庆两人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上了北京开往广州的列车。火车缓缓开动,两人看着窗外,眼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就在另一节车厢上,安慧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却是一阵阵的感伤涌上心头。她想起了临行前主任跟她说的话“希望这次深圳之行能成为你人生的新起点”。临行前,安慧拍了很多照片,都是高建国走了以后北京城的变化。她想把伤痛的回忆都留在北京,去一个更加靠近高建国的地方,从此彼此都不再感到孤单。这些照片既是自己的一个留念,更是为高建国拍的。收好照片,她又从提包里掏出了那本饱经摧残的素描本,一页页地翻看着自己的画像,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火车鸣笛,白烟滚滚,急速行驶,一路向南而去。窗外的景观不断变化,白天变成黑夜,又由黑夜变成白天,地貌则是从广阔的平原渐渐变成了起伏的丘陵。几天后,安慧、安国庆、丁跃民终于抵达了那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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