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道:“这里有太阳,晒一晒舒服。”
叶文初看闻玉。
“我也是这样想的。”闻玉笑着将棋盘小心放在高几上,和沈翼又继续下棋。
姚子邑挪着小凳子,往后退了一点,沈翼问他:“你觉得我下哪里合适?”
姚子邑很为难:“沈大人抬举我了,您二位棋路,我不大看得懂。”
222
岸边,一辆马车停了很久了。
叶月棋隔着帘子也看了很久,看到了她的家人,更看到了挨着叶文初坐着,给叶文初盖毯子,谈笑风生的姚子邑。
姚子邑的笑容,她很久没看见了。
“小姐,要不我们也去吧,小公子生辰,您去也在理。”
“不去,去了看她风光?!”叶月棋道,“走吧。”
她甩开马车帘。早上她和姚子邑见面时,姚子邑还说下午有事,原来是这个事。
……
叶满意果然只睡了一刻钟就醒了,又跑去和白通还有大桥一起玩。
叶文初邀请姚子邑:“你看半天,要不我们重开一盘,下象棋!”
“好啊。”姚子邑眼睛一亮,“在哪里,我去取棋盘来。”
苏二在一边忙着伺候:“我有,这些船上都要备的。”
叶文初和姚子邑开了象棋,刚下了一会儿,那边杀了半天也没有分胜负的围棋二人停下来,一人坐了一遍观战。
姚子邑又紧张了。
“你们下完了?”叶文初看着二位高人,二位高人也看着她,沈翼道,“嗯。”
叶文初好奇,两个人谁赢了,看客马玲举着手:“师父,是平局。”
居然还平局?叶文初佩服地看着沈翼和闻玉,一盘棋一个多时辰胶着,居然甘愿平局?
“大家风范。”叶文初竖起个大拇指。
沈翼颔首:“夸奖了。”
闻玉笑了笑,没吱声。
姚子邑很羡慕这一船的人,或者说,他羡慕叶家这么一大家人的和睦,每个人都是有说有笑。
晚饭后在甲板上放焰火,叶文初提醒叶满意:“许愿。”
叶满意歪着头道:“我有很多愿望。”
“那就慢慢许,都会实现的。”
叶满意就真的端着椅子,坐下来冲着天空许愿,祝曾祖父长命百岁,祝祖父身体健康,全家以及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并且非常真诚。
比如祝福了叶颂利早点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你这愿望不行,我要求换一个。”叶颂利不满意,“祝我早点觅得良缘,成家立业。”
叶满意摇头:“曾祖父说你没长大,四姑母说你不适宜成亲,所以我祝福你早点长大,这样你就能早点成亲了啊。”
叶满意说着,露出一副我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的表情。
叶颂利哼了一声,没说话,叶满意道:“那我祝四姑母早点成亲。”
沈翼朝叶满意看过来。
他说着抱着拳头继续道:“祝福四姑母和沈叔叔……”闻玉抬头看着叶满意,叶满意看到了他,接着道,“祝福四姑母和闻叔叔……”
沈翼挪了挪椅子,椅子脚压住了叶颂利的脚,叶颂利嗷嗷直叫:“疼疼,哎呦,哥,疼!”
“没看见,抱歉。”
叶满意又被打断了愿望,抱着小拳头道:“希望四姑母和沈叔叔还有闻叔叔一起成亲!”
“噗!”叶俊一口茶喷出来,叶老太爷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叶俊捂着嘴踉踉跄跄去洗脸。
沈翼揉了揉眉心,看向远处,闻玉放了茶盅取了个糕点,不急不慢吃着。
“小姐,我现在也觉得沈大人可能喜欢你了,”八角趴在叶文初的耳边问她,“你想嫁给谁?”
叶文初看着八角:“有吗?”
八角点头。
叶文初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师兄喜欢我呢?你什么都不懂,不要在这里误导我。”
“不是啊,”八角拉着叶文初跑船尾去了,凑着她极其认真地分析了一通。
叶文初脸色有点尴尬。
八角冲着她点了点头,鼓励道:“你想想呢,选谁?”
叶文初没想过成亲的事,但一定二选一,那肯定是沈大人。
但沈大人不会同意入赘,她也不能叫人大好青年入赘。
“入赘的事,您认真的?”八角轻声道。
“不然我带着家业做嫁妆?”叶文初低声道,“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想办法生两个孩子,不成亲。”
男子多不愿意入赘,不能强求。
这话,八角也是第一次听叶文初说,她很兴奋:“这怎么生?”
叶文初嫌弃她:“这还要我给你启蒙吗?”
“不是不是,”八角道,“不成亲,哪里有优秀的男子?”
叶文初觉得想得太远了。
“要不,你问问师兄?”八角道,“不然沈大人也行?”
叶文初让她闭嘴,她怕后面无法正经面对他们。
想得太多也不好。
晚上宴席散了,大家各自回家,叶文初在客厅里看书,闻玉取了这两天的两个特殊病例和她聊。
“想什么呢?”闻玉问她,“一直在这里出神。”
叶文初扬眉道:“没什么。你要说什么病?”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入赘到女方家后,一直抑郁自卑,致肝火旺盛,夜夜梦魇……”闻玉将病例给她看。
叶文初惊讶地看了一眼闻玉。
“看我作甚,你看病例啊,一直发呆。”闻玉笑着道。
叶文初低头看病例,闻玉开了药,并记录劝解的话。婚姻是爱情的延续,是为了互相陪伴过一生,女方嫁或男子入赘,不过是一种形式,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这……开解好了?”叶文初问他,闻玉道,“暂时情绪平和了,后续看他复诊时情况了。”
叶文初若有所思。
“早点睡。”闻玉揉了揉叶文初头顶,笑着走了。
叶文初靠在椅子上,看着屋顶发呆,马玲沐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门:“师父,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有吗?我高兴着呢,生理性青春期懵懂。”
马玲嘿嘿笑了,一脸的猥琐。
叶文初把书丢她脸上,关上睡觉去了。
她怀疑闻玉是故意的,但又觉得她多想了。闻玉素来内敛含蓄,就算有什么也不会主动,今天一反常态,也没有理由啊。
但如果是,这就是闻玉最大尺度的表露心意了。
叶文初用被子将头脸包裹住,强迫自己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闻玉隔着门喊她:“要去药行了,你还不起吗?”
“今天想偷懒,你去吧。”
“是不舒服吗?”
“没有,纯粹偷懒。”
闻玉坐在门口叹了口气,懊恼昨晚给她看那个病例,明知道她还小,却要做这种暗示。
是他心急了吧?
“初初,”闻玉对叶文初道,“那我先去药行,你要是没事就过来,我这还存着病例,带着毛很远一起讨论。”
“我走了。”
说完,就听到叶文初闷着声音,应了他一句。
“我一会儿就来,这就起床了。”
闻玉松了口气又有一点失落,去了药行。
……
陈王一早去了他的田庄,庄子里的田都散了出去,所以他今天一到,这一代几百户佃户都到官道上来迎他。
“都起来吧。”陈王道,“无论是皇权,还是官员,首要的任务,是让治下的百姓过得好。”
“往后,本王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的。就算你们外来的人抢你们的地,你们也要紧紧抓在手里,不要松开。”
众人应是,感动到涕泪交流。
大家都听说了,沈巡检要引两万人入广南东路,从化因为最富裕,可能来的人也最多。
“大家都保重。”陈王道,“我儿陵寝在这里,你们有空时,记得帮我祭扫一下,就当一场情谊了。”
陈王都没有坐车坐轿子,而是带着姚仕英一行官员,一路行一路聊天,视察着回到城内。
陈王的名声前所未有的好。
“如果他现在死,百姓一定会给他立功德牌。”叶文初端着枣子,靠在椅子上,很惬意。
毛介哈哈笑道,小声道:“王爷肯定不会死啊。”
“那就遗憾了,他这辈子是捞不着功德牌了。”叶文初说完,沈翼从外面进来,叶文初将枣子递给他,扬眉道,“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沈翼接着盘子坐下来,笑着道:“王将军成亲,算不算喜事?”
“算!”叶文初道,“我们方便去吗?”
沈翼点头:“有过合作,若是不表示反而欲盖弥彰了。”
“那要想一想,送个什么礼物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