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天又暗又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未来的一周时间,除了中枢省的官员在忙碌,几乎所有人都躲在宅子里闭门不出。
一道大浪席就要席卷而来的,有能耐的人要各展神通——来保命了!
朝局混乱,寺庙关上了门以求清净。
就连碌碌无为的普通百姓也依稀感受到了什么,一个个躲在屋子里,宁可挨饿也不愿意出门。
街道上最多出现的人是巡逻的禁卫军,往常他们都是白天站岗,晚上巡逻,从拓跋子初代行帝责开始,他们白天也出来巡逻了,而且是一队一队走遍全城,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逗留在街上的“可疑”人等都会遭到严厉地盘查。
风声变紧了,这是人们的直观感受;很快会有大事发生,这是人们的另外一个感受。现在再想跟拓跋子初攀关系明显已经来不及了,拓跋子初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他要做什么没谁能阻止的了。
现在看,高达三十米的城墙宛若一个结实的囚笼,任何身在帝都的人都是笼子里的小鸟,想走都走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上官虹日、慕容南等等一众文臣武将聚集在大皇子的宅邸内焦虑万分地密议着,他们的神色间都有着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紧张,显然都被老皇帝忽然间下达的旨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皇子的幕僚内,灵隐寺的和尚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以前笼络的那班社会上的奇人异事留在身边,却也没有几个是顶用的。他们都参加了这个绝密的小型会议,以智囊的身份。
火灯熄灭,门窗紧闭,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上官虹日来回踱步,紧张地搓手,第一个开口道:“我觉得拓跋子初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慕容南和大皇子并排坐在主位上,其他人都在他们下首位置,精瘦的慕容南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胸有成竹,眉头锁着像是在为难,看众人愁眉不展一言不发才徐徐说道:“是啊,谁能想到有此一招。那个人从年轻时候就每每做出惊人之举,到了现在也还是一样,完全捉摸不透。”
“你说的是陛下还是拓跋子初。”
“当然是陛下!你还看不出来吗,陛下是要借拓跋子初的手去完成自己的计划了,只怕之前那些觊觎皇位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我一个粗人听不懂!”
同一时间,帝国天牢,
关押死刑犯的单间内,皇子真和他的母亲贵妃娘娘玲如意一人占有一间,两人的待遇都很好,也分毫没受到刁难,但牢房毕竟是牢房,对一向养尊处优的他们而言,身在牢房的滋味绝不好受。
拓跋真盘膝端坐着,他的身后有着不可思议的黑暗仿若活物一般或张或紧,或松或驰,如同趴在墙壁上的影子活了过来。
“还不明白吗!陛下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人,若干年来咱们一直误以为陛下已经年迈,迟早会确立储君做自己接班人,由此选择皇子依附以期日后能够享有拥立之功,使得富贵得以延续。现在来看,咱们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陛下可能压根就没想过交权,他放任王子们争斗是因为自身体质渐差没办法顾全所有了,只能被动的采取左右平衡的战略。这一次,咱们对皇子真的赶尽杀绝,大肆追杀让他意识到平衡已经被打破,需要作出彻底的清理来维持自己对帝国的统治,于是把拓跋子初推上了前台,让他来处理一切,最后成为替罪羔羊。”
“你是说,咱们对拓跋真的赶尽杀绝反而葬送了自己?”
“万万没想到啊,陛下对于权力的把控欲望执着到如此的地步,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不信任,都不放过。”
“可是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最多还能再活几天,他死了之后难道就真的把皇位便宜了拓跋子初吗。”
“当然不会,拓跋子初无儿无女,就算陛下现在嘎嘣死了他在皇位上也做不了几年,早晚还会把位置交还给陛下的后人,他顶多只是个权臣,是一个绝对忠于陛下,为陛下马首是瞻的权臣。”他的母亲,当朝贵妃娘娘对于儿子身后的东西全无惊讶的神色,低声道:“真儿,宫里的探子刚才过来禀报说,陛下退位了,宣布拓跋子初代行帝责,并且封城六个月。”
“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陛下要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烦,他直接确立储君将皇位留给后人不就得了吗,一劳永逸。”
“我说你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之所以不立储,不是不想立,而是现在争夺皇位拥有权力的这些人都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都不是他真正赞同的接班人,老皇帝一定是觉得皇子们势力太大了,尾大不掉,打算借着拓跋子初来一次大清理,为储君的册立开路。”
话到此处,上官虹日终于明白了老皇帝的深刻用意,他倒吸一口凉气,为老皇帝用心之深感到佩服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深深担忧,看了看身边的众人,问出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原来如此,那照此说来咱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慕容南用自己独有的锐利中夹杂着睿智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一字一顿地道:“咱们都会死,如果不做出反击的话!”
“你是想——造反?”上官虹日大惊失色。
“我是想活命!”慕容南攥紧了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