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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屋门,方摸金搓着手,凑了过来。我看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便问道:“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又怎么找到这儿的?“方摸金拽着我,往院门外走,神色惊惶。“张爷,咱外头说,你这院里邪气的很。“我俩就沿着石板路,往北山上走。
方摸金告诉我,榆次大家分手之后,他们四人便去了太原,想把另外几个镇墓兽卖掉,可他们的遭遇和我差不多,没人敢收。有人指点他,还是去趟五台山,请人做个法事,兴许有人敢要。他们坐着长途车刚出发,没走出多远,就出了车祸,光头坐在最前面,车撞在一棵大树上,一个大树叉对串了光头,当场就挂了。另一个兄弟断了腿,他们只好返回太原,进了医院。在医院当晚,方摸金去买晚饭,让另一个兄弟在医院陪断腿儿的。等他回到医院,住院部楼下围了一圈人,挤过去一看,那个看护的兄弟从六楼跳下来,摔了个稀烂,一同摔烂的还有那几个镇墓兽。方摸金只好又忙活这自杀的事,公安局,医院两头跑。
第二天,医院来了电话,断腿儿兄弟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血型,医院没有足够匹配的血液,他死在了手术台上。方摸金收拾遗物时发现了断腿兄弟留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说摔掉镇墓兽也没用,要躲开这邪气,只有找到另外几个镇墓兽再埋回去。处理完后世,方摸金就直奔北京,没找到我,然后又奔回晋南,连夜到了大槐树村。
听完方摸金念念叨叨的叙述,我的腿都软得没有了知觉。三天功夫就死了三个,我和方摸金岂不是排着队呢?可方摸金是怎么找到我在北京的住址?又是谁告诉他我来了晋南?关键是大槐树村我都是第一次来,方摸金又是怎样找来的呢?我猛觉得不对,忙问他“老方,谁告诉你我回了山西?“可等我抬头时,哪还有方摸金的影子,空荡荡的北山半坡上,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陪着望不到边的槐影坟冢。
我立在北山半坡,不知何来,不知何往。忽的,一个女人幽怨的哭泣声徐徐传来,时而尖利,时而舒缓,我的万千寒毛随着哭声徘徊摇曳。突然,我感觉到衣兜里的玉佩也开始震动不止,恍然间,景物烟灭,我睁眼看到的依旧是东屋的小灯灰墙,吱嘎作响的钢丝床。一切似个梦境,唯一显得真实的,只有拿在手中的,依旧震动不止的玉佩。不,还有一样真实存在的,那女人的哭声,就在窗外。
那一刻我头痛欲裂,完全弄不清究竟是我做着梦,还是梦做了我。直觉让我堵住耳朵,抗拒那哭声的侵袭,但在我从钢丝床上坐起的一刹那,我周遭的全部,墙,床,桌椅板凳朝着三个方问,疾速退去。我又置身于旷野,黑暗弥漫,没有尽头。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后背,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在迈动,但我感到双脚冰冷,没有鞋,一会儿在石板路上,一会儿在乱草丛中,一会又在坡坡坎坎的农田里,就是这样的前进,向着幽深的黑暗,向着远远的哭声。我回头,村里的小灯正慢慢融入天际的群星,飘缈难辨。
不知走了多远,我被黑暗完全包裹,脚下己没了路,不断被乱石拌住,我弯下腰,背后无形的力量正在减弱,我扶着地,喘口气,但双手在黑暗中的摸索,让我知道,我应该在北山的乱坟岗上,地上起起伏伏的是大大小小的坟包。
远处的黑暗里,依稀有了一点光亮,同样暗绿色,忽明忽暗。我坐下来,把玉佩攥在手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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