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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
乾隆自打张申林枪断的一刻起,就很平静,但眼光却没离开跪在台口上的小玉兰。见面前跪倒一片,就对站在身边的太监说了几句。
太监连忙在乾隆身边跪下,听完乾隆的口谕,一溜烟跑到众人面前,尖声说道:“广泰班架前出这等丑事,甚扫圣上兴致,广泰班一众全部收押,着命刑部侍郎苗丛礼勘问有无忤逆之嫌。另宣广泰班小玉兰见架。”
那太监说完便向台上的小玉兰招招手,而周边的侍卫则把戏班的人挨个捆了起来,押出了戏楼所在的院子,顿时院外哭声一片。
小玉兰在太监的带领下,跪到了乾隆面前,她心里明白,皇上面前她们都如地上的蝼蚁,要救全戏班上下一众的性命,全要看皇上的心情,全要看他是否愿意开恩,自己从那次乾隆微服看戏开始,就没有别的选择。
后面的事都是意料之中,广泰班被遣回原籍,没有征召不得入京,没有召命不得外出。戏班里的人都保住了性命,只有张申林因为架前失仪,被流放宁古塔,那里气候苦寒,劳作艰辛,不到三年,张申林便因病离世。
小玉兰因得乾隆看重,被安排在了景山,名义上是宫女太监们的戏曲教习,但实际并没有一个宫女太监敢进入小玉兰居住的院落。
吴敬初带着戏班回了江南,这一番的变故也让他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也是意兴阑珊,索性把戏班的事交给了连成海打理,自己没事读书做画,很少出门。
但让吴敬初诧异的是,本以为他们会在梨园行里声名扫地,可不曾想,恰恰相反,自从回来之后,总督衙门,知府衙门的堂会邀约就没有断过,而且这些地方上一手遮天的人物,对自己还颇为尊重,反弄得吴敬初有些手足无措。
再往后,广泰班的声名日隆,俨然有了江南第一戏班的名头,各地的官吏富商以能请到广泰班的堂会为荣。那连成海也很有头脑,将戏班一分为二,老广泰班以给官宦名流富商唱堂会为主,另一批人组成了喻泰班,并不受当年乾隆口谕的影响,在江南一带游动演出,风头更劲。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广泰班的名声越叫越响,吴敬初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只想西去之前能再见上女儿一面,可小玉兰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晃就是几年。
那本杂志是个标准的十六开本,一百多页的厚度。很明显,《戏魂》这一篇是这一期的重头戏,足足占了五六十页的篇幅。我看书很快,甚至很多人以为我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其实,多数情况我是在跳着看,因为不喜小说里大量的环境和场景描写,只关注故事情节。
但这一篇小说,我是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读过。起初,我的确是想从字里行间中,找到是胡安北所写的蛛丝马迹,但后来我却被故事本身深深地吸引住。当我看到小说最后,有未完待续这几个字,我才明白这故事比想像中的要长得多,要曲折得多。
我掩上那本杂志,重新换了早凉了的茶,点上根烟,一时陷入了沉思。
此时,这篇小说是不是胡安北所写,已不重要,对我来说,最好奇的反而是这篇小说的真实性问题。最初看时,我直观的感觉,这是一篇基于明清野史的戏说小说,但随着故事的推进,也许是作者写实的手法,也许是对人物刻画的细致,让我总觉得这故事曾经真的发生过。
而且,仔细一想,时间对得上,人物对得上,地点对得上,除
了这故事史书全无记载外,一切严丝合缝。更让人惊讶的是,隐约觉得张申林那杆白蜡枪断得瑟蹊跷,那副班主连成海虽笔墨不多,但这人的心机城府见识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甚至很多时候有先知先觉的预见,做一个小小戏班的副班主,总觉得太过离奇,也许他还有另外隐藏的身份?
更主要是这一切太过巧合,如同是一局高手的对弈,每一招看似天马行空,但却另有深意。可惜书里的主人公吴敬初父女,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觉查,只有冥冥中按着布局者的意图走下去。但这么大一个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知道,我现在的猜测都是徒劳,主人公都看不明白,我一个看书的,又能如何?况且,现在我就猜到了结局,作者的水平就太差劲了。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