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在大唐号上爬上爬下,总有一些不明目的的土人想凑近了看看。结果好几颗人头就被挂在树上,以后再也没人来骚扰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大唐号舔舐好自己的伤口。也足够肆虐南海的台风离去,南海重新恢复到风平浪静的时期。
云浩觉得张仲坚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干什么,不是因为程处默说的对付什么海盗联盟。而是因为台风,张仲坚手里那些船不可能在台风中离港。即便是小规模的台风,也会对他们造成摧毁性的灾难。
在老天爷的天威面前,个人的力量连蚂蚁都不如。张仲坚应该比云浩更加了解这一点!
这段时间云浩无所事事,想着去广州看一眼老娘和老婆们。结果听说老娘带着一群媳妇去了桂林,云浩有些后悔。为毛总是说桂林山水甲天下这样的话,现在家里的女人们组团观光去了。自己只能在这破海岛上孤家寡人!
或许是害怕国公爷寂寞,程处默在有心人的窜登下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非常费心思,让一个骊山书院的肄业生想出海天盛筵这样的名字,足矣证明他费了心思。
宴会有些让人失望,不过是一群抠脚大汉在沙滩上胡吃海塞。没有美眉,没有什么俄罗斯轮盘,更没有什么深水炸弹。云浩有些失望!
不过在这里,云浩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孔颖达!
这老家伙现在晒得黑漆漆的,一张嘴里面的牙估计掉了不少,腮帮子都瘪下来。云浩认了好半天,才认出这个向自己打招呼的老太太。
“经年不见,楚公别来无恙!”孔颖达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云浩注意到他说话有些漏风。这老家火少了一颗门牙!
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菜,如果被这老家伙喷上口水,那就糟了!
“仲远先生身子康泰如夕,真是让云浩意外。”云浩赶忙站起身来,对这样的老家伙要有足够的尊总。至少,表面上的功夫得做到。
“呵呵!粗茶淡饭倒也能果腹,身子康泰如夕就谈不上了。这嘴里的牙都快掉光了,崖州这地方也没有镶牙的。就算是有,老夫也镶不起。”孔颖达老脸上浮现出一层落寞!
云浩无奈的闭口不言,这话实在没法接。很想说你老小子自作自受,不过看到孔颖达的模样实在说不出口。
谁让你老小子教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学生,谁让你老小子只教会他阴谋诡计,不教人家忠孝节悌。现在后悔了,晚了!李二不追究你误人子弟的罪名,砍了你这颗脑袋就不错了。
看看人家杜荷,足足在地上写了七个惨字才算是死翘翘。
不过看眼前孔颖达的模样,云浩还是觉得李二高明。因为现在的孔颖达,活得实在是生不如死。曾经的朝廷大佬,现在却只是一个崖州知州。说是知州,实际的品级却只有从七品。
没办法,大唐的州县等级是按辖区人口计算的。崖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没几个人。上州的刺史也没办法苛待孔颖达这样的老人,虽然人家现在落魄了。可好歹以前也是朝廷大佬,门生故吏的一大堆。更不用说,当朝的太子就是他的学生。
如果给弄到九品里面,对上面实在是没法交代。好歹弄了个从七品,算是照顾!
好歹还剩一个县太爷,可这个县太爷当的实在是生不如死。朝廷那点儿俸禄,养家糊口都困难。崖州这地方穷的要命,粮食却出奇的贵。海商都是从南往北运粮食,从来没听说有从北往南运粮食贩卖的。
穷到这份儿上了,还穷硬穷硬的。程处默给接济还不要,宁可断顿的时候学着野人在树上摘香蕉吃。想想老先生全家可怜巴巴的坐在屋子里,面前放着一大盘子香蕉……!
云浩一躬身,请孔颖达坐到了自己身边。两人相对无言,场面尴尬!
客观的说,孔颖达不算是云浩的政敌。事实上云家在朝廷没有政敌,因为我们的楚国公现在身上就挂着几个散衔。都是不知官,坐在家里拿俸禄就成。没有利益的纠葛,自然也就人畜无害,没人不开眼的找麻烦。
况且谁都知道,楚国公虽然不在朝。可对皇帝的影响却非常大,谁家能有幸带着皇家做生意,就云家这一家。有几个不开眼的想打云家主意,话刚出口就差点儿被同伙灭口。
“仲远先生请!”云浩没办法,只能用喝酒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还好是葡萄酿,不然今天晚上非喝多了不可。
孔颖达一拱手,也端起了酒杯。或许是好久没有喝过葡萄酿,酒在嘴里来来回回都快成漱口水了才咽下去。
云浩不由得腹诽了一句李承乾,刚刚敬酒的时候看到孔颖达的袖子上有好几个补丁。他这样的士大夫,如果不是逼得没招儿绝对不会穿带补丁的衣服。
自己的老师落魄到这种地步,做学生的手指缝里面漏出来一点儿,就够人家全家吃喝三年五载的。如果是岑文本落到这步田地,李泰绝对不会放手不管。或许,这就是做人的差距。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李承乾才会在长安城里寸步难行。
“仲远先生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你我是旧相识,一定鼎力相助。”云浩知道,孔颖达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参加什么宴会。自己这楚国公的名头,还请不动这倔强的老头。
“老夫自发配崖州以来,都在观察这里。楚公在这里砸下巨资修建码头港口,的确是慧眼如炬。老夫佩服!佩服!”
“不敢当!”云浩赶忙起身还礼,这老家伙的高帽可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