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朴本就暴虐的眼神里更加多了一抹阴寒,一个箭步上前,长鞭勒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威胁,“潘云龙,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你当然……不敢……”呼吸一旦受阻,话说得更加断断续续,但潘云龙心里头却是雪亮,“你若是……杀了我,拿什么去跟南康交换和谈的条件?这一场仗,你们嵬项族……应该损失不少吧?如果得不到有利的补给,这个冬天,你们要怎么过下去?若是……若是你不能带领族人们平安过冬,他们又怎会服你……继续当头领?所以你不敢杀我,就算心里恨死了我,也不敢……”
脖子上的皮鞭骤然勒紧,让呼吸为之一窒,宇文朴真的很想就这么一下子结果了眼前这个让他无比痛恨的人的性命。可是他知道,潘云龙刚才说的全是实话。他也知道,潘云龙故意激怒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杀了自己。只有他死了,南康的军队才会无所忌惮的踏平嵬项族,不需要一丝半点的顾忌。
所以,宇文朴的鞭子到底还是松开了,只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想做英雄,你想一死以全忠义?我偏不让你如愿不仅不会让你如愿,我还要你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
他忽地冷冷一笑,“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引来的那场大洪水,确实是把我们西戎的军队冲垮了,不过这其中还有个跟你同样姓潘,名叫云豹的人在其中。那个人,好象还是你弟弟吧?”
潘云龙心头一凛,但随即释然道,“你不必巧言令色,哄骗于我。不错,我是有个弟弟叫潘云豹,但他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新兵。就算是丢了,也不可能传到你的耳朵里。”
宇文朴嘿嘿冷笑,“普普通通一个新兵?你可知道,这回带队攻打我们大军的先锋官就是他你们兄弟倒是有志同心啊,你引来珠母湖的水,他呢,弄些画得乱七八糟的猪牛装神弄鬼,你们潘家是不是都有歪门邪道的传统?从你爹开始,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这回,总算是苍天开眼,让你引发的大洪水,冲走了你自己的亲弟弟。你说,你算不算是你们家的报应?兄弟手足自相残杀,潘云龙,你就是到了地狱,恐怕也没法子面对你弟弟吧哈哈”
他狞笑着走了,却给潘云龙的心头抹上一片阴影。
云豹,莫非真的是云豹出事了?生平做事从未后悔过的潘云龙忽地有一丝不确定,他引发的那场大水,真的会伤到他至亲的弟弟么?
苍天在上,若是引来洪水造成的杀孽要怪罪,就怪罪在我一人头上,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的弟弟
否则就象宇文朴所说,他就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云豹,去见娘?更别提,该怎么面对他的弟妹了。
给敌人打得遍体鳞伤,都不觉得疼痛的硬汉,此刻竟是难受得蜷缩成了一团,心象是被最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挑着肉似的疼。
稀薄的阳光,透过阴沉的天空洒下浅淡的一线。却比一点都没有,还让人觉得更加冷清。
“云豹潘云豹你在哪儿呀”张蜻蜓剧烈的咳嗽着,嗓子都快喊出血来了,可是四下里到处都没有回应。
“少奶奶,你快别这么喊了,伤了嗓子不说,也唤不回人来的。”夏仲和驾着车,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他们这一路西行,地方开阔。有人没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张蜻蜓就是不放心,生怕小豹子受了伤,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听不到,所以拼了命的大声叫喊,怎么也不肯停下。
夏仲和见劝不动她,只得另想他法,“对了,你会吹笛子么?咱们可以去买一支,若是有什么他熟悉的曲子,你吹一吹他不就知道了?”
笛子不会。不过张蜻蜓也自觉嗓子确实有些受不了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另一样东西来,“你且等等”
她从车上跳下,寻了半天,才寻出两片还未凋零的耐寒灌木绿叶,“我就会这个,从前在家,他倒是听过,还让我教了他几回,希望他能记得吧”
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悠的叶子歌带着无尽的惦念与担忧,在天地间回荡,闻者欲落泪。
夏仲和想问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沉默的赶着车,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来了。
“那儿有辆车,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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