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你不懂。三丫头,我们在外头应酬的,多少事情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越说声音越高,似是全忘了平素的风度举止:“是什么身份说什么话儿,有些委屈就只能吞下。至于私底下的手段,那也不能拿到明面儿上来,更不能像你这样儿当面刺过去,那跟街头吵架的……妇人有何两样?咱们高人一等,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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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就是高在这上头吗?”
不只语气硬,话也说得极重,险些连“泼妇”这种词都用上了。
陈滢极为无奈。
许氏出自世家,又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一向自傲于出身、自矜于身份,更自信于那些内宅手段。这番话听在陈滢耳中,只得一句话好讲:道不同,不相为谋。
凝了凝神,她正色看向许氏:“大伯母,大姐姐担上的可是偷盗罪名,岂容含糊?岂容和气?岂容私底下的手段?”
一连三问,不待许氏回答,陈滢又飞快地续道:“如果不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正了大姐姐的名声,今日之事确实是能够相对平和地过去,也许往后您也可以设一个局,套住香山县主。可是,就算套住了香山县主,甚至让她身败名裂,大姐姐身上的罪名就能洗去了吗?分明大姐姐被香山县主说成是小偷,国公府却还是与长公主府一团和气,甚至暗中使绊子报复回去,那表明了什么?难道不正表明国公府理亏、大姐姐确实德行有损吗?”
许氏怔怔地听着,手里的帕子一下子捏紧了。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所以侄女才说,此事没有折衷之法。”陈滢继续说道,语气并不激烈,看着许氏的眼神就如水一般通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大姐姐不是小偷,香山县主就是诬告陷害。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善了。就算今日不得罪长公主,等到太子选妃之时,长公主也还是会把这事儿抖出去,坏大姐姐的名声,到那时国公府再要挽救,已经失去的最好的时机,而国公府与长公主也还是会交恶。”
许氏细细琢磨着这话,后背忽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陈滢还有后话没说完,但许氏从来不笨,已经想到了。
如果今日之后,国公府登门向长公主道歉,旁人又会怎么想?国公府的立场又该如何界定?
可是,若不能将此事转圜,难道就真的一路强硬地走到底?
那可是长公主啊,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妹妹,纵然并非胞妹,但那也是尊贵至极的人物,怎能轻易得罪了去?
“长公主不愿主动出手对付国公府,因为那样就是公然与国公府为敌,既不符合‘进九余一’的宫廷作派,也与有悖于她的初衷。所以她带走了所有长辈,令香山县主得以一家独大。”陈滢继续分析着今天的局势:
“香山县主是唯一一个有品级的姑娘,有她在场面上压着,谁敢越得过她去?且由她出面,亦总有转圜余地。如果计成,长公主自是一切如意;就算事败,那也可以用‘小孩子开玩笑’这个理由搪塞过去,长公主仍旧可以置身世外。而无论这两种结果之中的哪一种,国公府的身上都要沾上灰。这一计,长公主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陈滢略略一停,说出了最后的结论:“这一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除了正面突破,别无他法。所以侄女才会当面顶撞长公主,一是还原事实真相,二是明确地表明我国公府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