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平安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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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女孩《短篇小说》张宝同

粉灵是那种爱美的女孩，爱美的女孩总是有种奇异的梦感。这种感觉让她看什么都得新鲜敏感。这种女孩都有喜爱逛街的嗜好，走进城里就像是掉进了梦里。

每次进城，粉灵都要刻意打扮。城里的漂亮女孩实在是太多，她不想让自己从中失色。尽管她不是城里人，但却同样有着少女的情怀和梦想。

今晚是平安夜，是全城女孩群芳争艳的场合。所以，粉灵在化妆打扮上就更是马虎不得。对爱美的女孩来说，化妆和衣着本身就是一种感觉。所以，她宁可委屈肚子，也不愿意委屈感觉。粉灵是半年前进城打工的，在化妆打扮上还很不在行，好在她正值青春花季，怎样打扮都清丽可爱。

平安夜这个词她最早是从英语课本上学来的。那时，这个词就像天方夜潭一样神秘而遥远，好象永远也不会与她有任何关联。然而，现在，她就要去参与和溶入这个节日之中。

粉灵的厂子在城郊的边缘，离城中闹市要走个把小时。过去粉灵都是白天进城，还不曾见过霓虹灯下的都市夜景。主要原因是没人陪伴。当然，厂里也有一些女孩，但她们要么嫌远，要么是害怕花钱，不爱进城。那些男孩却只好喝酒打牌，对进城观景更是毫无兴趣。

粉灵也不愿意与他们进城，因为进城观景得有好伴。其实粉灵心里早已有伴，名叫永生，也是农村来的打工仔。永生一点也不像其他男孩，一有时间就扎起堆来打牌喝酒。永生爱看书，还爱写诗。尽管他的诗被大伙们腌榨得一钱不值，但他还是执著地要当诗人。他这个梦想也许太高，连粉灵都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但粉灵喜欢文化，她觉得文化能美化人和造就人。

粉灵想和永生结伴进城，但永生不在屋里，有人说他一下午都没上班。粉灵当然知道原因。中午，同屋的圆成拿出永生写诗的本子，当着围在罩房门前吃饭的大伙邪声怪气地读着，惹得大伙捧腹大笑，一片沸然。当时，粉灵就在跟前，听着大伙如此恶意地糟塌永生的诗，心里就有种圣洁的鲜花遭致摧残的悲哀和忿愤。永生受到了羞侮，就冲过去与圆成撕打拼命，幸好被大伙拼力拉开。所以，粉灵就想永生肯定是在厂后那片桃树林里呕气呢。

冬季的桃林枝桠干枯，一派冷默的萧索。永生正坐在林边的一片草地上仰天长望，一副天问的样子。粉灵就笑了，笑声惊动了永生。永生就很意外很出奇的望着她。

粉灵说今晚是平安夜，想请永生一起进城。永生仍在愕恼堵气，余怒未消，就说没这情绪。一听这话，粉灵的脸色沉了下来，说你不去，这郊外的路上人稀灯暗，就不怕我出事？其实，粉灵也有意想带永生出外散心，好把中午打架的事忘掉。永生听着这话，二话没说，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冬日的暮晚沉浸在一派祥和平静的清冷之中。路上，粉灵对永生说你还在生气？永生长长地泄了口气，说要不是一起打工，我真不和他们在一起。粉灵就用关切地口气说，要想不让他们嘘你笑你，就得跟他们一起打牌喝酒，不要再写那些没用的诗了。永生用那种陌生惊异的眼光把粉灵瞅了好一会，说你真是这样想？粉灵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说呢？于是，两人都会意地笑了。

见永生不再生气了，粉灵就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她说我过去也挺爱诗。只是读读，从没写过。你啥时把你的诗拿给我看看。永生说不行，我那些诗拿不出手，等啥时我的诗发表了，再让你看。粉灵说发不发表有啥关系，只要是你写的诗我都喜欢。